香榧这种坚果,苏浙沪地区以外的并不熟悉。橄榄形的香榧褐色的外壳毫不起眼,剥开却金黄香脆。苏东坡有诗赞曰:“彼美玉山果,粲为金盘食。”香榧与红豆杉同科,是恐龙时代的孑遗植物。香榧生长极为缓慢,一年开花,两年结果,完全成熟则要三年。香榧树的一根树枝上,往往同时结着前年、去年和今年的果子,能采摘的唯有前年结出的成熟香榧。因此采香榧不能胡乱打落,只能架上竹梯,带上竹篓和绳子,徒手爬上十几米高的香榧树。新鲜的香榧外皮是油绿色的,采摘下来先堆放在荫凉处发酵除涩,直至外皮全部变黑再铺晾晒干。香榧娇贵,暴晒的方法行不通,必须慢慢晾干,然后进行两次炒制。第一次炒至三四分熟,盛出放入掺入食盐的冷水缸里浸上几秒,冷却后再炒第二轮。
这几年买的香榧产自一位诸暨女子。这香榧炒制的火候掌握得极准确。说好滋味来自准确,听上去有点乏味,然而事实正是如此。随香榧附送的棉麻餐垫上印着状如羽毛的黑白线条,据说灵感来自细长互生的香榧树叶。后来才知道她以前在上海当过设计师。
出生于东阳的老友也送过我西垣香榧。西垣香榧虽不如诸暨的有名,但也壳薄味美。她说小时候物资匮乏,但过年的年货里肯定少不了香榧、山核桃、花生和瓜子。这让我想起某个朋友写在微博里的一段话,说过年过节糖果、花生、山核桃总要备下几碟,客人来了喝杯茶,桌上空落落的不好看。三四点钟时最好能捧出两碗赤豆莲心羹和桂圆红枣汤。抽屉里一个个红包放好,客人带了小孩来拜年,什么都拿不出就难为情了。她自称是老派人,这样的老派真让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