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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3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麻祜与野貘
王季明
  王季明

  儿时,浦东,近高桥一带,大人恐吓小孩,常说这两句话,“囝囝,不哭了,麻胡来了!”另一句是“野貘(音mo)来了!”

  鲁迅先生说北京也有这现象。在《朝花夕拾》之后记开首就说自己以前说错了,看过唐朝李济翁著《资暇集》卷下题为“非麻胡”文:“俗怖婴儿曰:麻胡来!不知其源者,以为多髯之神而验刺者,非也。隋将军麻祜(念hu,去声),性酷虐,炀帝令开汴河,威棱既盛,至稚童望风而畏,互相恐吓曰:麻祜来!稚童语不正,转祜为胡。”

  由此可见,“麻祜来了!”其历史起码已有千年以上。

  后一句,就难以考证了:貘发音是对的,不过,是不是真该写成“貘”,那就吃不准了。而过去,我们乡下的鸡常会让野貘拖走,这倒是千真万确的。这东西长得什么样,我倒有过一个机会观赏,不巧的是,那时我太小了,也很害怕,只知道有一只野貘蹿到我们天井里来了!不一会儿,它竟钻入阴沟。我们天井里的阴沟是从我们家的房子底下通到房西的沟梢内,再排入屋后的河里。大人们对排水的畅通是非常关心的,否则下大雨时,庭内就会水漫金山。所以阴沟很容易进入,但空间想必也不大,因而,它体型也不会很大。大家一时乱了手脚。怎么办?

  把一个危险的家伙留在那儿可不好,因为家家都养鸡。先灌水,另一端用麻袋扣住,不行。后用稻柴烟熏,那东西忍不住了,终于蹿出来了!一出来就被麻袋套住了,人们立刻用铁鎝打死它。它知道自己难以逃命,事先已把肚子上的香腺一口咬掉吞下去了。不过,我只见过它在麻袋里挣扎,没有亲眼见到它除去麻袋的样子。是太小,大人不让走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现在我已记不清了。记得十分清楚的是,我吃过一小块野貘肉,明明白白是盛在一只汤盅内的。是我妈端给我吃的。我知道,浦东过去还有一种小动物叫香麋猫。它肚子上也有颗香腺。黄鼠狼也会拖鸡。但都不是,而明明白白是野貘。

  按今天的说法,也许,我们当时不应该打死它。但那时,我们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觉悟。认为“野貘”不能打死,与把黄鼠狼供起来一样愚蠢,因为它们都偷鸡啊。

  我到动物园曾仔细留意过,没有找到任何动物可与之相匹配。浦东的野貘永远灭绝了。过去,我们与这位老邻居,相处得虽然不怎么样,还常常用它的大名来恐吓孩子,憎恶之情不言而喻。而我吃过它的一块肉,却连它的名字也说不精确。只能写此小文以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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