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约拿·卢茨是一个重度自闭症患者，他时常失控，对周围人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性，发展到后来甚至开始频繁殴打自己。对于他的母亲艾米而言，是电休克疗法拯救了约拿和周围的亲人，否则约拿将不得不面对遭受永久性监管的待遇。

　　电休克疗法，是指以微弱电流通过患者头部，导致全身抽搐，进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20世纪中期，电休克疗法曾被频繁用于医疗，现在则很少用到。如今，随着电休克疗法在美国等一些国家被用于治疗有严重自残倾向的孩童，引发不小争议。

　　由杰克·尼科尔森主演的电影《飞越疯人院》中关于电休克治疗的讲述很出名。在这部背景设置在精神病院的影片里，电休克治疗被用于惩戒“坏规矩的人”，电疗也因此被冠上了“残忍”“不人道”等词语。

　　但在约拿·卢茨的母亲艾米口中，现代版本的电休克疗法堪称奇迹。“电疗令约拿和我们的生活发生了180度转变。很多年来，约拿每天都会发狂，一天好几次，把自己打到鲜血淋漓。他之所以现在还能与我们一起住在家里，正是因为电疗。”

　　有数据显示，每10个自闭症儿童里面，就有1个会像约拿一样殴打自己，直到鼻青脸肿、弄伤眼睛。对这类重度自闭症带来的行为失常，现代医学至今没能给出明确解释。一些人认为这是由感官失衡引起的，也有研究认为这是自闭症儿童因渴望交流而做出的过激行为。

　　在尝试了无数传统的药物治疗和行为疗法却失败后，艾米和丈夫安迪最终选择了电休克疗法。每个疗程结束后的10天内，约拿都不再会出现什么过激的自残行为——但这并不是痊愈。

　　这很野蛮，但只能接受

　　约拿的主治医生查尔斯·凯尔纳是纽约西乃山医院的电休克疗法主任，他确信电休克疗法是一种相当安全的治疗手段，也并不会使人感到痛苦。所以他同意家长艾米在一旁看着整个电疗过程，也同意电视台跟拍一部关于电疗的纪录片。

　　凯尔纳教授认为，想要解除人们对电疗的误解，最好的办法是让人们了解现代电疗，向他们展示像约拿这样的精神患者接受治疗后的效果。约拿是美国接受电疗的数百名儿童之一，从11岁开始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有过260个电击疗程。

　　现代电疗是在全身麻醉下进行的，还要注射肌肉松弛剂，确保患者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感受到疼痛和出现痉挛。然后凯尔纳轻轻一拨开关，电疗就算开始了。随着一系列短脉冲电流通过约拿的大脑，他的身体不停颤抖。电休克治疗专家认为通过电击可能“重置”受损的大脑，这个抽搐过程将持续30秒。

　　不到一个小时，约拿完全清醒了，他跟妈妈一起走出医院，到纽约街头找冰淇淋店。“如果医生说需要剖开你孩子的胸膛做手术才能救命，你会同意的。电疗很野蛮，但我们只能接受。”艾米说道。

　　在不确定电休克疗法对儿童会产生怎样的长期影响的前提下，一些国家和美国的某些州是禁止电疗的。英国健康与保健优化研究所不建议18岁以下的青少年接受电疗。

　　失去记忆是副作用

　　不过对于患有重度抑郁症的成年人来说，电疗可能是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众所周知，电休克疗法的其中一项副作用就是失去记忆，但对于会丧失多少记忆却有争议。专业医生进行的研究表明，失去的通常是短时记忆，之后记忆功能会很快恢复正常。但反对者称，有调查显示在接受电疗的患者中超过一半患有严重的长时记忆丧失。

　　彼得·布雷金是一名精神科医生，他完全反对电休克疗法。“这是一种外伤性脑损伤，电流不仅通过额叶（与智力、深思、创造力和判断力相关），还经过与记忆相关的颞叶。电疗会破坏人格、性格和个性的表达，甚至影响心灵表达。”

　　但对于美国前军事情报人员查德·卡尔瓦雷西和他的妻子卡奇而言，他们患有暴力自闭症的11岁女儿索菲娅，已经到了不得不接受电休克疗法的地步。“当她对我表现出攻击性的时候，出于母亲的本能，我会抱住她，等她慢慢平静下来。但随着她年龄渐长，力气也越来越大。到后来我就抱不住她了。”卡奇说道。

　　“她经常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鼻子、嘴巴都流血了，”查德说道，“她还把自己的一只眼睛弄淤青了，那个时候我很害怕自己的女儿。”

　　他们把索菲娅送到位于巴尔的摩的肯尼迪康复中心接受治疗，然而经过六个月的药物治疗，索菲娅的情况丝毫不见好转。每当她出现暴力行为时，经常有三名医务人员看着她，以防她伤到自己或其他人。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索菲娅的主治医生终于同意查德和卡奇的要求，为她进行电休克疗法。治疗一个月后，索菲娅的情况明显好转，她能够回家了。现在她能在家里的游泳池里游泳，跟兄弟姐妹一起玩耍。

　　索菲娅的暴力行为并没有完全消失，但查德和卡奇感觉现在都在可控范围内，索菲娅也开始在家里学习数学和英语。“她非常聪明，”卡奇说道，“唯一的后遗症是她忘记了电疗的实际过程。”

　　由于缺乏长期系统化研究，电休克疗法依然存在很大争议，并非每一个重度自闭症儿童都会接受这样的治疗。但对于索菲娅而言，在可预见的未来，她每周都要去做一次。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英国皇家医学院表示，电休克疗法对重度抑郁症成年患者来说，是“快速起效、相对安全的治疗方法”，但也承认，确实有人提出质疑。

　　不少医务人员表示，许多重度抑郁症患者在尝试了传统治疗方法但失败后才选择电休克疗法，而电休克疗法确实缓解了他们的症状。要知道，有15%的重度抑郁症患者在发病时会自杀，因此在一些医生看来，电休克疗法可以挽救病人的生命，是利大于弊的。

　　不过，在另一些反对者看来，精神科医生总是有意无意地忽视其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他们认为电休克疗法野蛮过时，副作用非常大，电疗会对大脑和心灵造成永久性伤害，即使它暂时缓解了疾病，但这种治疗方式最终还是会对患者造成伤害。他们希望电疗能够被完全禁止。

　　摘自《看世界》2017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