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守法公民,我一入大学就主动放弃了方言,拿腔拿调地讲起普通话来,同学们基本上也是这么做的。工作后,更没机会讲方言了。这事也确实无奈,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有些方言不啻于一门外语,实在听不懂。
世事总有异数,比如我的同事Ben。
Ben是鲁西南人,江湖走了好几年,却依然不改乡音。不是不想改,他就是学不来,而且平舌和卷舌永远辨不清。因为公司的技术研发部门跟Ben的研究生导师有合作项目,所以他被导师带进我们公司实习,毕业后就留下来。
不料,刚开始独立工作,Ben就出了个大错误:给客户报一批配件价格时,把“十”万讲成了“四”万,为此客户在签约以及付款方面纠缠了很久,最后还硬拗了一些附加产品。
人事经理跟Ben的老板Lars商议是否要辞掉他,Lars断然拒绝了。Lars认为Ben聪明且勤奋好学,能吃苦,单单因为讲方言出了点岔子就放弃一个可造之才,是非常不明智的。他还顺便拿自己的瑞典口音开玩笑:“我常把‘joKe’讲成‘yoKe’,你不会把我也开除掉吧?”
为此Ben感激不已,除了工作更加积极主动外,每日里还苦练绕口令:“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很快,他就可以用标准的普通话讲出阿拉伯数字和自己的大名了———也仅限于此。但这丝毫不影响Ben的出色表现,两年后,他荣升为北方区售后服务经理。
有Lars这样的老板,是Ben的幸运。不过,Ben可以讲流利的英语,这点在外资企业非常重要。否则,神也帮不了他。
我想,我们公司永远都不会有“禁讲方言”之类的规定。大老板JorKⅰm来中国近20年了,某次年会,这个金发碧眼的家伙有板有眼地给我们表演相声:“你挤了油钱没挤油钱(胶东方言:你给了油钱没给肉钱)……”效果相当爆笑。再说了,他们几个头头聊天都是用瑞典语的,这种方言我们半点不懂,不是也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