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高价收购稿子 

　　没等伍诗中来汇报，总编葛长江倒先来找他了。按惯例，出访归来可以休息一两天倒倒时差，可葛长江在机场听了赵云汇报后，第二天一早就来报社上班了。他见了伍诗中就说：“听说这几次评报会的场面有些失控？有人有恃无恐，指点江山、大发宏论？”伍诗中心里一沉，说：“您指的是钟雨清吧。”葛长江说：“他一发言，旁人就担心会不会把大刀砍到自己头上来。这种情况影响报社安定团结，此风不可长啊。”伍诗中说：“我们评报会一直开得死气沉沉，自从有了钟雨清的发言，情况才有了改观。一张报纸，应该有人批评；一个编辑部，也应该有不同的声音。您说呢？”葛长江说：“听说钟雨清最近还写了一篇稿子，准备向‘天峰’开火？”伍诗中拿出个文件夹，说：“稿子清样在这里，还有钟雨清评报会上的发言。您先看看。” 

　　就在两位总编议论之时，钟雨清在办公室接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天峰”俱乐部总裁高之龙打来的。这些年靠着“天峰”，高之龙已经成了省市名人。钟雨清听到“高之龙”三个字，就不由得皱起了眉。他冷冷地说：“高总，找我有事吗？”高之龙说：“没什么事，聊聊天行吗？”钟雨清说：“高总位高权重，跟我有什么可聊的。”高之龙说：“我知道你钟雨清不愿吃我的请。那么，由你来请我喝杯咖啡行不行？我现在就在你楼下。” 

　　钟雨清想，高之龙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来见他？是不是得到消息，知道我写了那篇稿子？他沉思片刻，决定下楼去见他。下楼前，他把一支录音笔放在了胸口。 

　　钟雨清在大堂咖啡厅见到高之龙。高之龙一改往常西装革履的派头，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衫，很随便的样子。钟雨清要了两杯咖啡，笑问：“今天怎么不见你那两个保镖呢？”高之龙说：“这里很安全啊，你钟雨清总不见得会害我吧？”钟雨清听出话外之音，推测对方关于那篇稿子一定得到了某些信息，便问：“高总怎么有空到这里来？”高之龙说：“听说你写了一篇向‘天峰’开火的稿子？”钟雨清点点头。高之龙说：“球员嫖娼的事，你哪里得到的消息？”钟雨清说：“这个我不能说。”高之龙点起一支烟，吸了两口，说：“直言相告，我想收购你这篇稿子。收购过来后，就在我们《天峰报》上发表，保证一字不删。这也能起到警示作用，跟你在《江海日报》发表没什么区别。”钟雨清说：“那可不一样。《江海日报》发行量超过80万份，你那张小报印数还不满1000份吧？”高之龙说：“你不要管它印多少份。我可是高价收购你的稿子，20万元，怎么样？你点头我们就成交。” 

　　高之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刷刷写了几行字，撕下交给钟雨清，说：“这是20万元现金支票。你等会儿叫个快递，把你那篇稿子送到我办公室。” 

　　高之龙的口吻，透着生意人的精明，透着男人的爽快劲儿，还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钟雨清接过支票，细细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吹了几口气，随即又甩得哗哗响，说：“真是个好东西啊。”高之龙说：“当然是好东西。一篇短稿20万元，这也可能创纪录了吧？可它是你劳动所得，绝不烫手的。”钟雨清笑笑，又把支票推到高之龙面前，说：“高总，我钟雨清再糊涂，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能掂量出来的。我这篇小文章值20万元？我自己也不信。这张支票，你还是收起来吧。” 

　　不等高之龙回过神来，钟雨清已经站起身，在账台小姐面前拍下一张百元钞票，转身走了。 

　　不出伍诗中所料，总编葛长江不同意刊出钟雨清那篇稿子。他在电话里对伍诗中说：“这样的稿子发出去，不是捅了马蜂窝了吗？”伍诗中建议说：“那我们发内参怎么样？一个俱乐部对球星放任自流，领导层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无论公开发表或是发内参，应该都很有价值。”葛长江说：“发内参也不行，起码现在还不到时候。” 

　　伍诗中咬着牙，显然对葛长江的决断十分不满。 

　　可是才过去两天，伍诗中又接到葛长江一个电话，令他大为意外的是，葛长江这次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居然同意钟雨清那篇“捅马蜂窝的稿子”刊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