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返回时当地的同仁吩咐说去巴塘机场的路途既遥远又难走。途中只有一户养路工的人家可以歇脚和补充食物。主人是位纯朴的藏族汉子,名叫尼玛。
果然,我们行驶了6个多小时仍不见沿途人家。除了连绵的雪山和峡谷以外,只有源自巴颜喀拉山的通天河清澈欢快地伴着我们顺着残雪斑驳的峡谷向东而去。午后,在一道山口与河流的拐弯处,我们终于看到了尼玛的家。起初我以为是个小小的寺庙,因为房子周围的木桩上挂满了迎风飘舞的五彩经幡和洁白的哈达。可走近一看倒像是个简陋的工具房。冒着火苗的炉子和一些炊具,几把竹编扫帚和木柄铁锹等工具几乎占了半个屋子。面容褐红祥和的尼玛在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后,连忙放下靠在泥巴墙角的长条木板,再铺上毯子让我们落座。随后又拿出酥油茶、糌粑、肉干和方便面等食物,并用生涩的汉语示意我们尽情享用。
就在尼玛提起水壶为我们续茶时,我忽然发现尼玛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只粉红色小相框。起身一看正是英俊的尼玛,紧挨着的是颈戴红色玛瑙项链,身着绣花藏裙,脸颊挂着高原红的俊俏姑娘。尤其是雪山映衬着的姑娘宛如一朵绽放的雪莲,娴雅清纯而光彩照人。尼玛看我颇有兴趣,把手放在胸口说:“她是我妻子,叫达娃。”还解释说尼玛是太阳,达娃就是月亮的意思。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儿子叫罗布,女儿叫白玛,都在镇上念书。尼玛还说,这张彩色照片是多年前路过的地质勘探队员帮他们拍的,是和达娃唯一的合影,也算是结婚照了。
那是10多年前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一辆地质勘探车在距尼玛住地不远的山口意外抛锚。正当3名勘探队员发愁时却遇上了正在巡路的尼玛。没等队员开口,尼玛便要求他们先跟他一起回住处,尔后再设法修车。话音未落,又冷又饿的队员们连连称好,仿佛已踏进温暖的家似的。在狭小而温暖的小屋里,看着队员们津津有味地喝着香气缭绕的酥油茶,尼玛诚恳地说女朋友达娃的哥哥能修好汽车,但天色已晚,也不会有过路车搭乘到镇上。只好等明天叫人来修理。于是3名队员和尼玛挤在一起度过了难忘而温馨的一夜。
翌日一早,雪霁风静。尼玛让过路的司机捎信到镇上。不到晌午,正当尼玛为队员们准备午餐时,脸颊嫣红的达娃掀起了厚厚的门帘,忽闪着雪水般的眼睛对大家说:“汽车能走了。”说完,达娃接过尼玛手里的小钢勺娴熟温婉地调拌着香气浓郁的酥油茶。面对队员们感激又诧然的目光,尼玛瞥了一眼达娃羞涩地说:“是我的女朋友。”
原来,达娃得信后领着哥哥和一名修理工开车直接去了勘探车的抛锚处。在更换了故障零件后,又给冻了一夜的发动机作了加温处理。估计不会有问题了,达娃才兴奋地向尼玛的住处奔去······
汽车已经发动,朝汽车走去的队员们不时地回头向并肩站在路边的尼玛和达娃挥手作别。蓦然,一名队员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大步向尼玛走去。到了跟前,他示意尼玛和达娃背向雪山,掏出相机为他俩拍下了这张甜蜜而珍贵的合影。
听了美丽的故事,我向尼玛表示了想见达娃的心愿。而尼玛说有个弯道上的警示标志断了,得赶紧补上,达娃一早就去镇上了。遗憾的是直到我们与尼玛握手道别时,雪莲般的达娃还未到家。或许她为弯道上的标志还在忙碌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