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型水晶吊灯、来自东方的屏风、绸缎沙发、艺术品、鲜花簇拥中的棕色钢琴……19世纪30年代的巴黎沙龙,因为有了李斯特、乔治桑、肖邦和缪塞,令世代的文人艺术家们向往。
李斯特的风流韵事是他知名度的一部分。那时没有电影电视,没有娱乐业,人们晚上不是去沙龙,就是去看歌剧或看李斯特。那时候的音乐巨星可比郎朗李云迪们风光多了。在9年里,李斯特花天酒地,夜夜赶饭局,赴邀约,穿梭在各种造作的文艺沙龙。衣香鬓影间,各种爱箭秋波,各种巧言挑逗。有一位伯爵夫人曾对肖邦开玩笑——“如果我还年轻貌美,我的小肖邦,我会选你作夫君,选费迪南德·希勒作男友,选李斯特作我的情人。”据说“适合作情人”在当时不仅指他高富帅且体贴女人,也暗指他在床上与舞台上一样火辣生猛。
李斯特的情人数目远远超过了学者们的不完全统计。其中有公开的长久的情人、有恋爱插曲,有崇拜他的钢琴女生,有一夜情,也有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据说这些情人中还有小仲马的“茶花女”原型玛格丽特·戈蒂埃。他很擅长与女人周旋,同时交往数个女人也能轻松搞定,甚至有情妇持枪上门要与他同归于尽的,都被他哄得乖乖垂泪缴械。最著名的一例,是与舞蹈家劳拉·蒙泰兹那一段闹得举国上下沸沸扬扬的绯闻。这个女人发起神经来,吓得李斯特只好吩咐酒店伺应生将她锁在房内12小时,后来他赔偿了房间里所有被砸坏的家俱。
李斯特曾说,我从来没有诱骗过年轻的女人。他是诚实的,也是精分的。他的公开情人几乎都是贵妇,也都是具有崇高精神信念能够镇得住他的刚烈女人。可时日一长,这些刚烈女人的折腾劲儿叫他没法消受,终得分手。李斯特有那么多情人,被他的女人骂作“唐璜”“好色之徒”,但他从来不是放荡冷酷的花花公子。他和莫扎特、贝多芬一样,渴望爱情,女人于他们是生生不息的生存需求,他们的天才需要情欲来点燃。
他第一次被彻底征服,是玛丽·德·阿古伯爵夫人。他们的故事说来话长,而且是跨时空绝恋,两人携手11年,一起浪迹了欧洲的半个版图。她是法国伯爵与德国银行家女儿的孩子,一位美貌的才女,年轻时嫁了比她大很多的德·阿古伯爵。婚姻不幸福。他走进她举办的沙龙。也许是这个一本正经的女人让他更有进攻的欲望,不料她竟应和他。
他想离开巴黎一阵子,希望他们可以及时打住。没想到这一走激化了爱情。德·阿古伯爵夫人并非是一个冲动的女人,但她有知识有理想,她意识到那个时代的“高昂的激情”的价值。
这段情话,来自德·阿古的回忆录,现在看来多么像台词:
“您想对我说什么?您想走?”
“我们一起走”弗兰茨以一种罕见的语调回答。
我沉默不语。我无法、也不敢理解他。
“我们一起走。”他又重复一次。
这里省略了狂热、提心吊胆、大海、苍天、我的上帝……之类的500字。八天之后,玛丽抛弃了丈夫和孩子,与李斯特一起离开了法国。
私奔,简直就是浪漫主义时代的至高理想。玛丽跟随李斯特巡演,他们穿越瑞士、意大利,后来定居在日内瓦湖畔。离开了巴黎这个花花世界,这段日子李斯特十分高产。他写出了他的代表作,钢琴曲集《旅行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