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见到仲星火,就像见到邻家大叔似的,特别亲切。他总会握着你的手嘘寒问暖,那张慈眉善目的国字脸上,布满真诚宽厚的笑容,那是似曾相识的笑,在“喜旺”的脸上,在“马天民”的眉梢,以至于好几回见面,我一支愣竟然脱口称他“老马”。
仲老师真可谓电影界的“老马”。他今年88岁了,参过军打过仗,逐倭寇驱老蒋,渡长江赴朝鲜,直到脱下军装到上影,完成“征战沙场”到“水银灯下演戏”的人生转折。从《南征北战》、《铁道游击队》的小战士开始,到登上《今天我休息》《李双双》的演艺高峰,捧杯拿奖,他驾驭着电影表演这驾马车,艰辛跋涉,奉献了60多个春秋。令人敬佩的是,老仲艺高调不高,有名不扬名,在任何场合不摆谱不卖老,谦逊平淡,彬彬有礼。他很少谈起自己的革命生涯,也不愿常提自己曾经拥有的成功和荣誉,他的神韵风貌、言谈举止,依然透逸着喜旺的纯朴和马天民的憨厚。去年,在纪念《今天我休息》《李双双》的导演鲁韧诞辰100周年的座谈会上,老仲深情地回忆了当年和鲁导相处的日子,缅怀了这位恩师对自己的教诲和提携,话语朴实无华、情感真诚动人,尤其是他赞赏鲁韧先生为人正直、做事顶真的品行时的亢奋和激动,足以令人触摸到他的性格特征。
老仲是从安徽亳州这座历史古城走来的,蕴藏于淮北大地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质朴、宽厚、善良为他的性格抹上了浓重的色彩。他热情豁达,与人为善,那张“招牌”笑脸,深得大伙的喜爱。他又来自于军营,枪声炮火更锤炼了他的阳刚之气,正直、刚毅、率真,与他相处你不必做作,也不需要藏着掩着。老仲是个“有文化的文化人,懂艺术的艺术家”。他幼年时家境富裕,很小就进了私塾,以后又上了学堂,肚子里灌了许多墨水,大凡经典名著能找到的全都涉猎过。当年他参军时,带了好些他喜欢的书,打算在部队上好好精读细品。谁料,战事频乃,戎马倥偬,哪有时间?全仗着部队是个大学校,书丢了,人变了,他有了志向,长了见识,懂得了许多道理,这为他日后从事电影艺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老仲有两大爱好,一是书法,二是品酒。老仲擅长的“仲体”,就像他做人一样,方方正正,粗细有致,既遒劲有力,又庄中带谐,别有一番风味,别人想临摹都难。老仲爱喝酒,尤爱喝白酒,但决不贪杯,他喜欢喝酒的氛围和喝完酒的那种感觉。他年轻时酒量可以,如今上了年纪不敢再“豪气冲天”了,尤其是祝阿姨在身边监管,能喝几杯,全得由她“恩准”。
这位祝阿姨,是仲老师的老伴。她这位老伴比“贴身警卫员”还贴心,犹如老仲的影子,这些年她步步紧跟,只要看到老仲,身旁必然有祝阿姨。祝阿姨是护士出身,脾气温和,心又特细,对老仲百般呵护,温饱饥寒,头疼脑热,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必亲力亲为。当然喝酒这档事全在她掌控之中,由不得老仲“自说自话”。不过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总能让老伴尽兴;而老仲也“知人善任”,绝对服从,偶尔也会打出那张招牌笑脸,讨点饶。瞧他们相濡以沫的亲热劲,谁都不会相信这两位老人是再婚而结伴的,他们的脸上写着幸福,漾着快乐,彼此知根知底,互敬互爱,堪称最佳拍档。难怪有人说,“马天民”做了一辈子好事,上天特别眷顾他,给了他一个幸福快乐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