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面食,我一直偏爱刀削面。倒不是那首描写刀削面的诗“银鱼落水翻白浪,柳叶乘风下树梢”,而是因为刀削面在诸多如猫耳朵、刀切面、拉面、揪片、拔面等面食中散发出的英武阳刚之气。你看,削面之人手起刀落,那面便如一条线般从其手下飘进了滚沸的锅里,那样子,颇似一位不畏生死的勇士。
拉面我也爱,一搓一拉中,那样子颇像千雕万琢的美人,但给人感觉总不如刀削面爽快耿直,吃起来,也不如刀削面利口,进了嘴还得吸着吃,让人联想到建筑土地上的钢筋铁丝,难以生出美食感。猫耳朵,则是陈年的古董,散发出一种儒雅的气质,叫人不能放心无忌地大嚼,生怕咬着什么。刀切面,天生一副小姐样,虽说薄如纸细如丝,但缺少了刀削面的飘逸和飞扬的气势。还有河捞,现代人大多不用木头做的笨重的“河捞床子”了,用那种简易的有螺纹的东西,一只手抓住手柄,另一只手用力转,填进去的面团就如丝一样地挤了出来。这种新型的设计,小巧、省力,体现了人类的智慧。但是被压制出来的河捞缺乏点闲云野鹤的风度。
刀削面易学易掌握,确实是外地人熟悉山西面食、亲近山西面食的最佳选择。由此刀削面的平民风范也略见一斑。十多年前年我在成都军区《西南军事文学》编辑部学习的时候,经常拐到江汉路一家专卖刀削面的地方吃。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租了小半间房子专卖刀削面,味道也不错,看到其他人吃得忘乎所以的样子,我总要在心里想念一下老家的刀削面。尤其父亲削的刀削面,细长而薄,真如诗里所描述的那样,如柳叶乘风,银鱼落水,但能在三千里外的异地吃到刀削面,也算不容易的了。
几天后,小老板竟然挂起了“正宗山西刀削面”的牌子,我一看,笑笑,仍去他那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