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晗晗学吹的黑陶梨形埙,乍一看,像一位身体蜷缩、皮肤呈古铜色的男人。埙似乎是先民埋首弓背辛勤劳作的象形,它应当就是先民的苍凉遗响。
贾平凹说:“我喜欢埙,它是泥捏的东西,发出的是土声,是地气……上帝用泥捏人的时候也捏了这个埙。人凿七窍有了灵魂,埙凿七孔有了神韵。”
吹出埙的神韵,需要人生阅历的磨砺。晗晗仅有八岁,到底年幼,一曲《苏武牧羊》,平和流畅,哪里听得出苏武被囚北海孤苦无依的伤感。
真正体会苏武牧羊的情怀,是在欣赏刘宽忍埙乐专场音乐会网络视频时。在急管繁弦壮烈绵密的交响乐铺垫烘托下,一声高亢的埙声,满怀悲怆之情,迂回往复,婉转低徊,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撩开了历史沧桑的面纱,真实再现出苏武“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守空帏”、“留胡节不辱”的历史场景……
聆听刘宽忍与同伴们的合奏曲《忆》,则是另一种忧伤舒缓唯美的意境。一个埙声与三十个埙声遥相呼应,此消彼长,如泣如怨,摄魂夺魄,宛若一群流浪者忧伤的集体缅怀。每一个音节在埙腔中回忆,沉淀,再带着一丝顿悟与释然,幽幽破腔而出。曾经的过往,记忆犹新历历在目;曾经的过往,早已成明日黄花烟消云散……
听说过一个关于埙的爱情故事:一对恋人在旅途中横遭车祸,男人不幸当场遇难,女人被撞断肋骨昏迷。苏醒后,听说男人过世,女人悲痛欲绝。就在她偷偷爬上天台想尾随男人而“去”时,一阵幽怨的埙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勾起了她灵魂深处有关男人的温暖记忆:男人生前常常喜欢在晚风徐徐的夜晚,吹埙给女人听。当女人被如泣如诉的埙声感动得热泪盈眶时,男人总不忘叮嘱一句,“无论生有多艰难,一定要好好地活”。苍凉埙声就是男人的话,女人爬下天台,从此坚强、坚定地生活。
埙声蕴含大悲悯,这也许就是它震撼人心之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