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居民自治组织的社区居委会,为何挂上“中心”“工作站”等27块牌子?
“牌满为患”
来到明秀北社区门口,白底黑字、规格统一的27块小牌子“扑面而来”。牌子内容五花八门,既有社区服务中心、政务服务中心、社区党员服务站、劳动保障工作站、人民调解委员会等“官方”色彩浓厚的,又有绿色网吧等“民间”性质的。
“这些牌子都是‘责任牌’,不是‘权力牌’。”邱成说,这些林林总总的牌子,恰好反映出社区工作的繁重。“现在社区工作包罗万象,从‘婆婆妈妈’到国计民生,可谓无所不包。”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随着牌子越来越多,邱成的工作量也与日俱增。
邱成的苦恼,政府并非不知晓。
“我们民政部门负责社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台子一搭好,其他职能部门以‘工作进社区’为名纷至沓来,哐哐哐,钉个牌,就‘占了阵地’。”西乡塘区民政局副局长陆仁伟说,“我去社区调研,发现好多社区都‘牌满为患’,门口挂满了,就挂墙上,最后几面墙都不够用了。”而27块的数量也不是“最牛”的。据报道,去年全国两会期间,深圳龙岗区南岭村社区主任张育彪就晒过其社区有43块牌匾。
“无限责任公司”
“职能部门把工作任务一级压给下一级,压到社区就到底了,什么事都得扛。社区本是服务居民的自治组织,现在行政化倾向越来越严重。各级行政职能部门把很多社区不该管、管不了、也管不好的事压给了社区。”陆仁伟说,“可以说,社区八九成时间都被各式各样的行政工作占用,严重挤占了社区工作人员服务居民的时间。”
更令人着急的是,上级职能部门把“使唤”社区视为“理所当然”。一次,陆仁伟找相关领导反映社区“泛行政化”的问题,结果换来领导不耐烦的一句:“社区领着政府的钱,不替政府办事,替谁办?”
邱成介绍,明秀北社区成立于2006年,辖区居民7900多人,其中流动人口700多人。“社区只有12个工作人员,既要承担上级交办的各种任务,又要服务这么多居民,压力可想而知。”
邱成直言社区成了“无限责任公司”。职能部门将工作压给社区,但并没有“权随责走、费随事转”。“社区工作经费早些年一年才几千元,现在涨到每年3万。但除去办公耗材、水电费、网费、电话费等,再开展什么社区活动就捉襟见肘了。活动少,居委会的凝聚力、动员力就低。”邱成说。
“三苦”“三怕”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社区工作者有“三苦”、“三怕”。
所谓“三苦”,一苦待遇低;二苦没身份,不是公务员,也没事业编制;三苦委屈多,社区辖区里的机关单位、国有企业,知道社区“没级没别”,不放在眼里;辖区居民、商户也不尽是通情达理的。任务完成不好,还要被上级机关批评,两头受气。
至于“三怕”,一怕搞检查。几天几夜加班加点,就为了领导10多分钟的“莅临指导”;第二怕做台账。”社区“承接”的上级职能部门的各项工作,都要通过台账“见成效”;三怕当“会托”。“这个启动、那个开工,都要通知社区派人参加,说白了就是凑人数。”有社区工作者抱怨。
广西壮族自治区区委党校教授谢金甫认为建议:建立行政事务进社区申报准入制度:政府职能部门要“跨脚”进社区,必须经过批准,而审批机构要有社区代表参加。陆仁伟建议:一方面要比照村干部或大学生“村官”待遇水平,提高社区工作人员的待遇和报酬,从而加大对优秀人才、年轻干部的吸引力。同时,要积极探索社区行政、服务两责分离,将社区服务推向专业化、标准化。 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