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4: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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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02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那声久远的吆喝
刘向东
  刘向东

  乔迁新居,厨房里添置了新刀具。但纳闷的是明明是崭新的菜刀,就是不好使。切的肉丝要么“藕断丝连”,要么乱成一团。请教母亲,母亲说新的菜刀是要开锋的,还是去找找磨刀师傅吧。

  休息日,我带上包着的菜刀,骑着自行车四处寻找磨刀师傅。当我失去信心绕道返回时,偏巧路遇一居委会正在组织摆摊开展“情暖夕阳,爱满吴淞”便民服务活动。项目有磨刀、修伞、理发的,也有修钟表和配钥匙的……看着佩戴志愿者胸卡的韩师傅为我磨刀的情形,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磨剪子咧——抢菜刀——”的那声吆喝,兴奋的思绪顿然浮出曾经相识的一位吴师傅。

  上世纪七十年代,商店里许多东西需要凭票供应,而唯独镇上的修配店不要任何票证。店里不仅可修收音机、钟表、钢笔等,还可配钥匙、磨剪刀、加工白铁皮炊具,并兼营小五金和扫帚、畚箕、锄头、煤炉等用具。印象深刻的是,店里有位眉间有一黑痣,整天穿着胸口有“安全生产”红字的蓝布工作服的吴师傅。有次,我用菜刀砍木头做陀螺玩具砍锩了刀刃,因怕母亲责骂,就赶紧带上菜刀去找吴师傅。当时,他在埋头修着收音机,见我着急的神情便放下手上的电烙铁,拿起菜刀一看就转身开动旁边的砂轮机,并将刀刃贴着转动的砂轮。一阵沙沙的响声,只见一缕缕耀眼的火星喷溅而出。顷刻,锩口消失,刀刃锃亮如新。接着,吴师傅又将菜刀抹上清水贴着砖形磨刀石来回磨了几下再用拇指轻试了下刀锋说:“好了,付五分钱。”看着和气的吴师傅,我心里一阵钦佩。

  吴师傅的口碑就像他的手艺一样家喻户晓令人称好。有天中午,腿脚不便、子女在外的王阿婆拄着拐棍拎着饭盒让我领她去找吴师傅。原来,吴师傅连夜帮阿婆修好了电表,还趁休息又补好了断裂的煤球炉子。阿婆要付钱,可吴师傅说:“又不是上班,哪能好收钱呢。”阿婆过意不去,就包了馄饨想让吴师傅尝尝。阿婆还说吴师傅常去看她,不是修修补补,就是帮忙跑腿买些生活用品,就像儿子似的。同样,周围的人家需要修修补补的,吴师傅都会有求必应。除了上班以外,他分文不收,有时还自己贴钱买些材料为民服务。那时,“向阳院”的黑板报上还经常有表扬他的名字。

  弄堂口的场地是我们抽陀螺、打弹子等玩耍的乐园,也是各种手艺人施展手艺的地方。若是星期天,这块不大的场地经常会被修棕绷床、补锅碗或磨刀修伞的“占领”。即使不被“占领”,也会时不时地回荡着“修棕绷——有棕绷修哇——”或“磨剪刀——抢菜刀——”等高亢悠扬的吆喝声……

  一个冬阳温暖的午后,我与伙伴们在弄堂口玩耍,随着“磨剪刀——抢菜刀——”的吆喝,一位像《红灯记》里磨刀师傅的人缓步走来。我定睛一看,不就是吴师傅吗!而多日不见的他却是头发灰白、胡子拉碴、眼窝凹陷、颧骨凸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时,邻居沈阿姨拿来两把剪刀递给吴师傅。吴师傅拨拨刀刃微微笑着说:“还是张小泉的牌子呢,就是太钝了,一会儿就磨好。”说着,吴师傅坐上板凳,掏出挂在板凳一头袋子里的磨刀石再蘸上水,用那青筋凸暴的双手稳稳地按着剪刀来回地磨着……事后,听说吴师傅退休不久生了一场病,邻居们还去卫生院看过他。最近有了好转,这才又听见了他的吆喝!

  如今,时代的变迁,“磨剪刀——抢菜刀——”的吆喝已渐渐远去。尽管志愿者在努力地传承着民间手艺,欣慰之余依然会眷恋曾经的那声吆喝。这或许是磨刀、修伞之类的手艺与平民百姓永远有着难舍的情结和抹不去的印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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