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面具

　　早在两个朋友离开去找照片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小李打来的，通报的都是坏消息。首先，分局以小王在西浦公司与人殴打为由，命令小王撤回在西浦公司的审计人员。其次，吴敏被召到市局说清楚这次查案的问题，再次，今天又加警力搜捕我，而且发出通知注意所有的墨镜风衣者。为此，吴敏临走嘱咐小李一定要与我联系上，要我暂时不要进市区。唉，查案到现在，侦探倒成了惊弓之鸟。

　　在林艳红死的那一天小赵拿到红色账本不向警方揭发，多半他怕自我暴露，毕竟警察肢解尸体是大罪！可九九归一我最后还是找到了他们。他们躲避到什么时候呢？我都快成枪下冤鬼了！但是照片上的那个担保人确实不是孙胖。

　　吃午饭时，我拿出冯财务给的照片来看。蒋工在旁边看了说：“这上面有小鹭的爸爸。”

　　原来他认识江翁：“我们在江家见过她父亲的遗像，我还按遗像为她父亲做了个面具。”

　　江翁的面具就在蒋工办公室里。看到面具，我脑中灵光闪现：变脸！真凶莫不是用了变脸术，戴了面具去签协议，又用了褪色笔，为了诈骗成功而不暴露身份，什么伎俩都用到家了。玛娇别墅四十一号的鬼脸，老石在厂长办公室门口看到的鬼脸……不过，老石看到的鬼脸这个案子好像连不上，少了一截。但在节骨眼上，管不了那么多。

　　想到这个狡猾的孙胖让我遭到滑铁卢，把我逼上亡命之途，而自己正偷着乐，我浑身血脉贲张。可是，证据！红色账本还在赵孤雁手里，要说服他拿出来。我赶紧拨电话，小赵的电话不在区域，打小李，小李说，小赵不见了，他说要去救我。要去救我？去取证据？是不是晚了点，怎么办？这红色账本，只是普通的红塑封笔记本，莫不是母亲上大学时送被害人的笔记本？不管是不是，可用来冒一冒。说不定凶手也没见过真的红色账本。于是打了电话叫母亲把那本保存多年的红塑封笔记本取出来交给赶去我家的小李。

　　可我怎么进西浦公司呢？面具，还给我带来生机，办法有了，我可以直奔西浦公司捉拿凶手啦！

　　我戴上江翁脸的面具，身穿冯财务的衣服，连神龟老桑的牌照也换上华灵机械厂一位返聘技术员的，他的年纪与江翁相仿。我怕手机暴露自己的行踪，又借了薛厂长的手机。经过这番万无一失的调正，我成了死去多时的江翁，至少路上是安全的。江翁复活了，他若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为我显灵，保佑我。原来，人处在困境中会变得迷信。

　　小赵没消息，小李正在从我家返回的路上，但时不我待，等不及他们赶到西浦公司，而我又需要帮手。眼下只有从西浦公司撤回的小王在分局，我叫他快去西浦公司与我会合。

　　路标向我发出警示，前方快到沪宁高速公路出入口，出入口收费站正等候着捉拿我的人。我猜得没错，入口没有出口严。警服加身、目光机警者，怕我逃出上海市区，而我恰恰相反。对我而言，明岗暗哨已形同虚设。出入口有人朝入口这边看看，我也朝他看看，他兴趣索然地移开目光。我向收费员调侃地说：“出什么事了？有人抢黄金啊？”“不是，追缉杀人犯。”我故作天真：“杀人犯会轻易暴露在警察眼门前吗？”

　　我和小王碰头地点在西浦公司不远的十字路口。看到我的车，一向机灵的小王显得迟疑不决。我以为他痴呆了，猛打手势，他还是不过来。我下车走过去，边挥手边压着嗓门喊：“去车上！”他这才奔过来：“我认不出你了，你整容了。”我让小王坐驾驶座。我才钻进了车说：“戴了面具。效果不错吧？”“够刺激！”小王嬉笑道，“有点武侠小说的味道。”

　　我向小王三言两语交代我的计划：“你开我的车从大门进去。门口有暗哨盯我，我从这边爬墙进去。我们上六楼给孙胖子演场鬼魂戏，像《哈姆雷特》，弄他个意乱情迷，拖到康德赶来，再用红本子套出他的口供，使他原形毕露。若有爪牙挡道，你我联手摆平！”“没问题！”小王神情激愤，大有摩拳擦掌之态。

　　这段围墙我熟悉。拔去碎玻璃，翻过去就是黑松林中间的小路，顺着小路蹑手蹑脚穿越过去，发现自行车车棚后面藏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