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都说我有个老人缘,喜欢和老人在一起凑,而老人也喜欢我这个人。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这个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我倒是真的很喜欢和老人在一起。
如果从根子上找原因,恐怕和我从小乃至到成年一直在爷爷身边长大不无关系。对于现代人流行的隔辈亲,我是非常理解的。老人的仁慈,善良,宽容,智慧,比父母辈乃至同辈要多得多,所以,隔辈亲是正常,不亲才是很奇怪的。
我喜欢老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真诚,喜欢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最难看到的是真相,最难听到的是真话。人未老,说出来的话,你要打着折扣听。无论多么真诚,多么真情,那和老人说出来的话还是有区别的。老字号就是老字号。百年名店之类的老字号可不是白来的。老人嘛,就是那百年的老店,真的品质是能经得起推敲和考验的。
在上海,我喜欢任溶溶、圣野、张秋生等一大批老人。在北京,我喜欢葛翠琳、束沛德、孙幼军、金波、 樊发稼等一批老人。和他们在一起很是开心,而每一次的相聚我总有收获。写作讲究细节,而我和他们交往,温暖我的都是那点点滴滴的细节。
在他们面前,我是孩子;在我眼里,他们又是孩子。
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越孩子气。我忘不了圣野老先生开会时候的神情,正襟危坐,埋头笔记,像是个小学生一样。我忘不了任溶溶先生率真的语言,这个稿费多少,那个大奖奖金多少,一五一十如数家珍一般惹我开心又羡慕。我更爱听金波先生爽朗的笑声,别人劝我少喝酒,他哈哈哈地说我就喜欢武林喝酒,武林一喝酒高了就表扬我。樊发稼的悲秋之声不分场合,总是纷纷扬扬,每开一次会我都要劝说一次。
读懂了他们的文字,又读他们这些人。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本大书。
安徒生有一篇童话,叫《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我很喜欢,觉得还要加一句:老头子说话总是对的。
和他们在一起,我总能从他们身上看到我爷爷和奶奶的影子。就像那本《抽象与移情》的理论书上说的那样,我是把亲情中很多感情转移到了老人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