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欧阳舍人书》
曾巩论墓志铭之“不实”,曰:“立言者既莫之拒而不为,又以其子孙之所请也,书其恶焉,则人情之所不得,于是乎铭始不实。”这说得很在理。但也因此“不足以行世而传后”。如欲使墓志铭既“实”且得以传后,曾以为“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
我欣赏曾子固对“人之行”议论的透脱,所谓“有情传而迹非,有意奸而外淑,有善恶相悬而不可以实指,有实大于名,有名侈于实。”观之古今,无不皆然。而“潜遁幽抑之士,其谁不有望于世?”“为人之子孙者,孰不欲宠荣其父祖?”亦系常情。然士之所以“潜遁”,大抵因不得于时;而子孙之不能宠荣父祖,往往力不逮也。
《赠黎安二生序》
曾巩自述其为人过于“迂阔”,“知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知志乎道,而不知同于俗”,因此“困”矣!且不论“古”与“世”是否对立,“道”与“俗”是否矛盾,在曾,他所遵信的古道是与世俗不相容的。有识之士往往超乎世俗,从而不为世俗理解,乃至“不容于世”。而在“士”,则以此自恃,以此自傲,以此清高……固然,随波逐流,和光同尘,非有识之士所能苟同;然一意孤行,不为世俗所容,其“道”又如何推行?所以,如真有识,当内方而外圆,否则,恐怕只能随屈子而赴汨罗,然于道,于士,又有何益?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