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集近日出版。我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业余写作,60年来先后出版30多种著作。《江曾培文集》收入我大部分作品,共七卷,卷一为文艺评论,卷二为散文,卷三为出版论稿,卷四至卷七为杂文,计500余万字。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为文集出版召开了学者专家座谈会。
我在座谈会最后的发言中,除对大家的鼓励表示感谢外,我说,我虽然写了不少文章,但并没有多少富有长久生命力的作品。所以能多年坚持写作,值得肯定的,只是比较勤奋,勤于用脑思索。在上世纪50年代初,我听了一位科学家的报告,他当时还很年轻,却有不少重大发明创造。他说,他的脑筋经常装着问题,由于不停地进行思索,往往会在不经意的触发中获得解决办法,就像阿基米德在澡堂中,从洗澡水的外溢中受到启发,发现了力学中的阿基米德定律,解决了困扰他的金冠含金量的测定问题。我深受启发。当时我在晚报任记者,接触大量社会现象,也学着去思索,脑筋里常带着一些问题。这样,除写新闻报道外,也开始用杂文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由于脑筋的开动,一些本来视而不见的问题,也一一成了杂文的材料,以致经常感到有话要说,“一吐为快”,有时甚至会出现“文思泉涌”之感。
勤于思索的习惯,一直延绵到退休以后。退休后的自由支配时间多了,近些年成了我写作的一个高峰期。然而,时间不饶人,我已进入耄耋之年。去年在编选文集时,我曾想待文集出版后就搁笔,优哉游哉,安度晚年。但是,现在看来,笔却搁不下来。不写作不仅没有让我优哉游哉,反而让我内心得不到安宁。我感到,限于体力精力的衰退,可以少写一点,但不能不写。
基于勤于思索已成习惯,在相当程度上可以说,写作已成为我生命存在的一种方式。即使在退休后,从养老养生角度来说,写作也有利于打发时间,充实生活。同时,写作促进动脑思索,可防止老年痴呆症。陈昕先生在座谈会上说,“勤于写作成为江曾培先生长寿健康的重要因素”,是说得对的。
哲学上有“我在故我思”和“我思故我在”之争。在我看来,二者是辩证的关系。自然是“我在”才会有“我思”,但是,也正是“我思”,才有力地表示着“我在”。就我来说,倘若不“思”,也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