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听到萨克斯演奏是在一个地下人行通道里。那天晚上十来点钟光景,我有事去市区经过这个地下通道时,看到一个瘦瘦的男青年在很投入地吹奏着一管萨克斯。那时行人已经不多,不再拥挤的通道仿佛成了共鸣效果颇佳的演奏场所,那青年人演奏的一曲《今宵》,也就油然地打动了我的心。
1814年,在比利时的迪南小镇上,一个名叫安东尼·约瑟夫·萨克斯的青年人发明了一件奇特的乐器。这乐器有着类似木箫的吹气口,金属制作的圆锥形筒体上,设有风琴那样的按键。可惜,乐器制造商和上层音乐家对这件玩意不屑一顾。所以直到1844年,在经过整整30年以后,作曲家柏辽兹才为安东尼争取到一个在巴黎音乐会上演出的机会。殊未料到的是,观众们一下子喜欢上了那些荡气回肠、委婉曼妙的旋律,这件乐器也很快成了巴黎音乐界的宠儿。很快,法国政府将其列入军乐队必备的乐器之一。1846年,53岁的安东尼为这件乐器申请专利,并根据自己的名字,将它命名为“萨克斯管”。
或许,因为走过了这样一段风霜雨雪的历程,所以,萨克斯更擅长于吹奏那些略带沧桑的乐曲?
在我们所熟悉的萨克斯乐曲中,最著名的当是肯尼金的那首《回家》。许多次,踏着暮色走在下班路上,听到从沿街的商铺里传出这首乐曲时,内心便没来由地泛起一阵感动。还有一次,我在深夜里观看一出电视剧。剧中的主人公,一位外出打工的中年人在除夕的黄昏,冒着漫天飘飞的雪花,匆匆走在通往老家的山区小道上。随着画面上袅袅飘起的炊烟,一曲肯尼金的《回家》似乎从大山的深处传来。那一刻,我被震撼了。那位打工的中年人一定听到了老母亲的呼唤,一定看到老人家依着门框眺望着山外的殷殷目光了吧?
家是温暖的港湾,家是情感的归宿,沧桑的萨克斯吹奏出的,分明是家人对奔走在外的亲人的真情呼喊,风雪夜归人对家的急迫的思念。
也曾在央视音乐频道听到中国海军交响管乐团演奏的萨克斯多重奏《二泉映月》,它同样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整个演奏对声部的处理十分严谨,细节上无可挑剔,与二胡演奏的《二泉映月》相比,萨克斯的演奏既保持了一份细腻和阴柔,具备了幽远、空灵的共性,同时,又透出了它所特有的一丝沧桑。
不知道那位在人行通道里吹奏的萨克斯手是从何处而来,又将流浪何方。我只是想告诉他,人生的旅程多不平坦。他或许还要困顿一段时间,但只要融入时代潮流,找准奋斗方向,终究能够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和幸福来,就像萨克斯从问世之初被冷落,最终风靡整个世界一样。
——其实,萨克斯也能演奏不少欢快甜美的曲子,比如《美酒加咖啡》《茉莉花》,还有那许多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