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战争迹象随处可见
墨索里尼显然很高兴能收到罗斯福的亲笔信,他表示同意罗马和华盛顿关系的重要性的看法。韦尔斯兴奋地听到墨索里尼表示,同盟国和轴心国之间有可能实现“真正的持久和平”。墨索里尼认为,柏林的条件包括奥地利作为德国之一部分,德国对捷克斯洛伐克和波兰部分领土的控制,在中欧的领导权,和恢复其殖民地。他要求意大利在地中海和大洋拥有自由通行权。韦尔斯对墨索里尼的机敏深深打动,他告诉英国驻罗马大使说,他对受到“友好和坦诚的接待”非常惊讶。事实上,韦尔斯误判了他面前的对手。墨索里尼在慕尼黑扮演了调停者角色,并且对此心满意足。但战争爆发以来,他已经对折中的和平失去兴趣。他相信,他的国家作为强国的地位,及其“民族的阳刚之气”都需要一场战争来彰显。对希特勒的胜利心怀妒羡,对建立他自己的帝国极端渴求,这些使他迅速向德国靠拢,将意大利推入了战争。墨索里尼对“真正的持久和平”毫无兴趣。
第二天深夜,韦尔斯一行登上齐亚诺的私人专列离开意大利。留下心满意足的美国驻罗马大使。威廉·菲利普斯感到这次访问极其有益,促成了双边关系合作的“新精神”。在边境城市基亚索,代表团一行换乘了瑞士的观光旅游火车前往壮观的阿尔卑斯山,经过了圣哥达山口到达苏黎世。他们在这座瑞士城市逗留了24小时,并引发了“诸多谣言和猜测”。媒体提到的可能性包括神秘的会晤,德国和平计划,调停俄罗斯和芬兰战争的举动等等。实际上,韦尔斯希望的仅仅是美美地睡一觉,并能够从离开华盛顿就患上的感冒中恢复。
不过,在苏黎世的临时滞留确实也带来了一些小麻烦。韦尔斯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跟踪。一位美国外交官和化名为“史密斯”的韦尔斯共进了晚餐,但这一伪装数小时就被媒体破解。一位身穿黑色外套的纽约小报的女记者还曾试图给被揭穿的韦尔斯秘密开价。一位宣称携带了戈培尔信件的神秘奥匈帝国王妃,则要求面见韦尔斯。莫法特说:“我们有礼地婉拒了这位王妃的要求。据说,她还为此泪流满面。我真想知道她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天,韦尔斯一行前往柏林,在边境,他们换乘了希特勒派来迎接他们的专列。但在有关方面要求下,火车车厢的百叶窗帘被放下,不过,稀薄的百叶窗未能阻挡这些乘客感受德国的氛围。在斯图加特,韦尔斯走出火车车厢,从车站站台感受着覆盖整个原野的一片漆黑,他“感受到了沉重的身体压抑”。当他阅读车厢里摆放的德国报纸,看见上面的满纸丑陋和荒唐的谎言,这种压抑感受更加强烈。根据戈培尔的指令,没有一家报纸杂志对他的访问进行了报道。
3月1日,星期五早晨,韦尔斯的火车抵达安哈尔特火车站。迎接特使的既没有彩旗,也没有军人仪仗队。在乘车通过林登大道前往阿德隆酒店途中,韦尔斯注意到一批波兰囚犯在武装警卫的看押下清扫积雪。阿德隆酒店是柏林最豪华的酒店,毗邻布兰登堡门和美国大使馆,在该酒店下榻的多是美国外交官和记者,他们在酒店的酒吧随时可见。该酒店也靠近众多德国政府部门,包括外交部、宣传部、空军部和希特勒的总理府。韦尔斯将下榻在魔鬼首都的心脏。
韦尔斯的车刚靠近阿德隆酒店,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便刺破天空,这是又一次空袭演习。他注意到酒店广场旗杆上没有悬挂美国国旗,但却有纳粹附庸国斯洛伐克共和国的三角旗。就在此刻,一个由年轻的准军事部队军官带领的斯洛伐克代表团出现在酒店门前。《时代周刊》记者报道说,当空袭警报声呼啸尖叫,阿德隆酒店大厅“满是打着手势,皮靴发出喀哒声,高声寒暄的斯洛伐克人,使韦尔斯的到来悄无声响”,而在整个过程中,韦尔斯一直面无表情。
柏林刚刚度过了预兆春天来临的温暖天气,但当韦尔斯到来后,冬天又回来了。战争的迹象随处可见,满载部队的军列每天通过首都驶往西面,肉类、新鲜蔬菜和巧克力出现短缺。但电影院和歌剧院依然开门营业,餐馆依然车马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