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决定去摸摸底

　　承德他们吃了一会儿，见淑贞还没有出来，他向厨房看了看，厨房里似乎没有动静，于是承德说：“阿刚，侬别光顾自己吃，快叫侬阿姆来吃饭。”

　　“阿姆，侬快来吃饭！”阿刚嘴巴里刚填上一块鸡肉，一边嚼一边大大咧咧向厨房喊。

　　“淑贞啊，别忙了，下饭已经够了，侬赶快到这里来吃饭吧。”阿姆见淑贞不出来，也招呼儿媳妇上桌。“你们吃吧，我不上桌了，已经在这里吃上了。”厨房里传出淑贞的声音。

　　承德知道乡下的规矩，一般客人到家，女主人是不上桌的，可是今天没有客人，淑贞为啥不上桌？他放下酒杯，对阿姆说，“阿姆，我去请她一下好么？”见阿姆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眼光，承德就走到厨房里，请淑贞一起出去吃饭。淑贞不肯出去，承德只好拉着淑贞，把她拉到桌子前，让她坐在自己边上。淑贞红着脸，这才扭扭捏捏坐下了，样子极不自然。承德为淑贞夹了一些下饭，淑贞的脸更红了。“阿姆今天真好看！”阿萍看到阿妈满脸通红，拍着手大声笑道。“小娘鬼，拿阿姆开心啊！”淑贞假作嗔怒，手里却忙着给阿姆夹菜。

　　掌灯时分，阿姆叫几个孩子赶快睡觉。她知道儿子一年多没有来家，该给儿子提供机会，让儿子早点与儿媳妇亲热亲热。她叫阿萍跟自己困觉，不料阿萍不干了，吵吵嚷嚷要与爹爹阿姆一起困觉。她不明白，平时每天她都是与阿姆一张眠床困觉的，咋今天爹爹来了，阿姆就把她赶了出来？

　　“阿萍乖，这些天侬就跟阿娘困觉，让爹爹和阿姆困得宽松些。好吗？”“不啦，我就是要和爹爹阿姆一起困觉！”阿萍不依，吵吵嚷嚷要到阿姆的房间困觉。“阿萍，侬再吵就不乖了，听话，跟阿娘一起困，阿娘待会给侬讲故事。”阿姆见阿萍还吵，沉下脸连哄带骗把阿萍拉走了。承德摇摇头笑笑，童言无忌，真是童言无忌啊。

　　回家几天，承德忙得不亦乐乎。一年多没有回家，亲戚中的老辈需要拜谒，同辈朋友需要走访，那些亲戚朋友见承德回来了，少不得请他吃饭。这样杂杂沓沓忙乎了10来天，总算把该做的礼节完成了。

　　那天，承德乘早班航船来到宁波，他要看看药行街那家五金店办得咋样了。当初，他把五金店交给妹夫达成，并没有想让达成为他赚多少钱。但是这次，达成交给他500块大洋，说是这一年的赚头。承德大感意外，他算过一笔账，家里现在的用度咋说也得几百块大洋，这么一家小小的五金店，当初开这家店，总投入才300元大洋，咋就有这么高的利润，难道达成真是做生意的材料？他决心把这件事情摸个底。

　　章家桥到宁波的航船停泊在江北岸，离药行街还有一段路。以往几次到店里，承德经常坐黄包车。不过，今天他有兴致，就一路走过去。

　　宁波奉化江边江夏街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只是热闹了许多。这一带是宁波鱼行集中地，有些像上海的咸瓜街，那些鱼贩子声音响亮地喊着货码，在弥漫着鱼腥味的空气中形成独特的街景。给承德最大意外的是，原先只停靠渔船的奉化江畔，现在夹杂着许多沙船，甚至于出现了几艘小火轮。沙船靠泊的岸上，有几家新的货栈，那些生意人忙忙碌碌的，看样子生意不错。承德知道，宁波人现在做生意的势头也开始盛行起来了。

　　承德走到了药行街，顺昌五金店就在药行街上。承德款步走进顺昌五金店，达成不在店里，店里只有一个小伙计坐在柜台前看书，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后生，年纪大概20岁上下。他见承德进店，马上放下书本迎了上来：“先生，您来了，谢谢惠顾小店。”承德看小伙计一脸灿烂的笑容，马上有一种亲和感。他觉得这个小后生不错。

　　承德在店堂里的椅子上坐下，小伙计马上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茶：“先生请用茶！”小伙计恭恭敬敬奉上了茶，而后垂立一边，说，“先生是买东西么？您慢慢来，看看小店可以为您提供啥货。”承德没有说话，他点点头，赞赏地说：“小后生很会做生意啊，你们老板在不在？”“哦，先生是找阿拉老板啊，实在不凑巧，老板刚才出去了，先生您慢慢喝茶，先坐会儿，老板出去不会太久，他一会儿就回来。”小伙计谦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