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诗文相通,但窃以为,诗毕竟浪漫空灵且朦胧,而本人文风白描,与诗的意境似乎相去甚远,故有文友怂恿我加入一个诗社团体时,便踌躇着进还是不进。然文友说,诗被喻为文学的最高境界,受这顶“桂冠”的诱惑,还是一抬腿跨了进去。
呵,别说你想不想进,人家还要求先来一首入门诗,格律诗讲究平仄押韵暂且免了,自由诗总要来一首吧。我家玄关上有一簇绿萝,一进门总被它葱茏的绿意所愉悦,心存感激,于是起笔写了一首《绿萝》:原来有这般自然的水中植物/任我剪几支零星枝叶/任我随意插入瓶中/只需一汪清水几分性情/闲置玄关/寡淡供养/日复一日/叶片居然娇秀/茎蔓从容下垂……写的时候只感觉是冲动而亢奋的,然而写完,看一遍又亢奋地要改,再看一遍又要改,好像喝了几杯浓郁的蓝山咖啡,大脑不得消停。
小诗呈上去算是过了,就有诗友向我鼓掌,欢迎你加入“疯子”行列。于是跟着疯跟着写,时而在“秋风中跏趺打坐”,时而在“黄昏里吹落星星”,凝神聚精捕捉灵感,夜半三更辗转反侧,个把月下来,居然瘦了几斤,没熬成诗人,倒也折腾出了几分“仙风道骨”来。忽然感受到写诗是一种美丽的折磨,终于理解了谢烨,那个在火车上读了顾城的诗就跟着他浪迹天涯的美丽女孩,诗就有这等本事,飘一缕墨香,甩两袖清风,牵着女孩跟风走啊。如此便不得不佩服林徽因的聪慧与理智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幢稳固的建筑而不是一首飘摇的诗,想来林美人自己也是诗人的缘故,明白诗人眼中的她未必就是真实的她。
与诗友相处,看诗读诗写诗,连站在诗行里的字体也变得好看多姿了,可见有了诗情自然会滋生出画意。再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文字,陡然感觉淡淡如清汤挂面般的朴素,不禁萌生出改变文风的念头,是不是也该华丽丽转身呢?一日,女儿在日本京都游览,用手机拍了不少风景照发来与我欣赏,翻看着相片我啧啧地赞叹于如画的风景,先生在一旁说,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美吗?主要是背景清爽了,有了干净的背景放什么都美,哪怕是落在地面上的碎花和枯叶也会生出一种艺术感。这一说着实令我恍然,没想到我家这位理工男还有点美学品位。于是又联想起自己的文风,为什么非要变呢?朴素也好白描也罢,不也是一种清淡的背景吗?若在这样的清淡中融入诗语的凝练,恰如其分的点缀,不也是一种清新美吗?
年底将我从“诗魂”中拽了出来,写总结写报告,于忙碌中回归到平实中来。这才感到写诗的日子里还真有点“疯子”的迹象,微信上三天两头有诗友在发表诗作,优美的诗句依然撩拨着我的心,或许待我忙完手头工作,一冲动,又会加入到“疯子”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