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头青了,远远的绿意与地上的绿意连成了一遍。春天,一年最美好的季节才算真来了。
水芹长在芋心的水凼里,跟白干、香干炒,既香又脆。
鸡猪菜是一种小圆叶的伏地植物,最肥的叶不过小指甲盖,看汪增祺的书,找到几样野菜,比比,对不上号,不知它的学名,鸡爱鹐,猪爱啃,炒熟了还青绿青绿,人吃得趁早,一冒头就掐,否则老了发苦。初春冷雨里河堤上、洼地里总有人打伞悠然不急不慢像捡宝似地在掐,跟细雨的柔绵一个调。
枸杞头难得,只枝尖点点,采一把要一大片枝条。卖枸杞头的老奶奶像心疼孙子那样,用花布扎成一小捧一小捧地卖。
有人或许会嫌水芹们的草味重,但从没听说有人讨厌香椿头。
香椿头也珍贵,并非指钱。买,会失了几分情趣,更何况多数时候买不到真的。
几十年前农村上人家都爱在家前庭后蓄养几株就为一年能吃上一次香椿头。现在不知什么原因,香椿树不好找。也许像一年宜稻子,一年宜梨子,一年宜蒿子,这几年不宜香椿树。
人把高的香椿树用手采,高点的站凳子,再高,就用长竹竿绑镰刀勾。对久居城市远离泥土的人,踩一脚土,从树到枝爬高就低,多出一份回归田园的野趣。
香椿头凉拌莴笋,蒸蛋,炒蛋,都口味极佳,可似乎有点浪费。
洗净后的香椿头用新滚水焯,完全绿了,沥水,挫碎,少许盐码一会醒醒,再把切成点子的臭干拌上,加砂锅炒的去尽衣花生米,细拌均匀入碟,吃前浇几滴麻油。没色素,防腐剂,添加剂,香精,做法简易,崇尚自然,绿色。还在香臭统一里领悟思辨。
搬出小八仙桌,香椿头拌臭干主菜,伴炒水芹、炒荠菜、炒鸡猪菜、炒枸杞头,邀三四知己坐暖和晚风里斟二两酒,那真叫个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