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7: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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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3月24日 星期一 放大 缩小 默认   
友情
杨锦彪
  杨锦彪

  最近,我的一位原崇明农场“场友”刘兄不幸身患绝症。那天在医院,当护士把刘兄推进手术室的一瞬间,担忧、恐慌、悲伤,一起涌上了我的心头,走到了医院底楼外面空旷的停车场,不禁失声痛哭。说来,自上山下乡赴崇明农场那天,我与刘兄近40年的友情日笃。他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大家公认的“上海好男人”——爱家庭,重情义,负责任。刘兄患病住院的消息,牵动了我们原农业连队所有知青的心,大家纷纷前去探望,解囊相助的有之,陪夜侍奉的有之,熬汤送药的有之……病房里涌动着爱的暖流。

  一个社会需要正能量。而释放正能量,要有社会的“温度”。这个“温度”,就是人的向善之心、悲悯之心和正义之心。有了这个“温度”,即便是在冰天雪地,你也会倍感温暖。我不由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那些旧事。

  那是“文革”时期。由于出身原因,我只能选择远离喧嚣,与书本为伍。那时,我痴迷上了诗歌。一次,我看到表哥那里有一本《普希金诗集》,死缠硬磨欲先睹为快,可表哥也是辗转借来的。最后说定第二天归还。为了赶时间,我只得“改头换面”,把“政治”课本的封面纸包在诗集外面,暗中带进教室放在课桌下“偷”读。想不到,一个工宣队员“巡逻”时发现了异样,凶狠地搜走了那本当时被称之为“封资修毒草”的诗集。 

  结局可想而知:我被带到了工宣队办公室接受“审讯”。这时,诨号叫“阿伲头”的同桌,也悄然跟进了办公室,毅然为我“挡驾”,说诗集是由他带进的,错放在我的课桌下。工宣队当然不信。但“阿伲头”的这一仗义举动,却刀刻般地刻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每每回想时,都让我感受到人性的纯真和美丽。

  那时,我们班主任叶庆云老师30岁不到,教我们语文。白净秀气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透澈明亮。她对工宣队强加在我身上的“罪责”表示难以理解,并用为那个时代所不容的举动,温暖了我以后的人生——她知道我酷爱文学又苦于没书读,就悄悄地把她学生时的读书笔记本借我阅读。而且,每次都按时索回——怕我再次遭“罪”。中学毕业赴崇明农场那天,叶老师特地赶到吴淞码头送我,趁没人注意,把她学生时的一厚沓读书笔记本塞进了我的行囊。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叶老师这样做,需要冒多大的风险!轮渡启航时,望着雨中那渐渐远去的叶老师背影,我久久地伫立船头,任雨水和泪水在我脸上流淌……

  从那时起,我把友情看得如同我的生命一样宝贵。这不仅因为友情曾陪伴我度过了人生的寒冬期,更因为友情的属性是纯粹的、感性的、柔软的、炙热的;它与功利、麻木、生硬、冷漠无关。

  这里,我改用著名歌手周华健一句关于“友情”的歌词,献给我的农场“场友”刘兄:朋友一生一起走;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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