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经过相辉堂,一株花朵盛放的玉兰树下面,一伙老头老太们爽朗地笑着拍照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到,春天早就来了。我对于春的感知,并非凭了那日渐膨胀的花朵或是浸上新绿的枝芽,而是皮肤的感受。我习惯于穿秋裤,从深秋到早春,秋裤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而每到春天,脱去秋裤的第一天,皮肤上的丝丝凉爽时刻提醒着我,春天到了,又或许,那更像是一种觉悟,挣脱温暖却束缚着你的东西,去奔跑,去跳跃,去春游,去感受那和煦的阳光与微醺的春风。
不由感叹,在春日里出游,绝对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而同我一样小资的,大概还有曾皙。以至于在《侍座篇》里,孔子提问学生们假若有人了解自己,他们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的时候,曾皙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了想沐浴在春风里,去河里洗澡的愿望。有人说曾皙聪明,知道孔子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但也只能是猜测罢了,若曾皙真的只是想吹吹风、洗个澡而已,谁又能说那不是真的?“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除开治国理念这一层面上的解释,我更愿意把它理解为曾皙同学在春天里最真实的喜悦。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如此这般简单而已。
但真实的有关春游的记忆,大约要追忆到小学的时候了,同三两熊孩子,一起跑去油菜田里画油菜。我仍然记得当时的小静用了细细的画笔,一点一点蘸着水粉,一根一根地描,风吹起来的时候,她就会停下,等到油菜不再晃动了,她才又开始画。后来,就再也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了。曾几何时,春游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儿,埋头在各种题海书海里,或许偶然看见一句希梅内斯写春天的诗句,心里为之一悸,随后,又消失殆尽,真正的春天却反而被忽视了。直至上了大学,清闲不少,才腾出空来仔细瞧瞧这可爱的季节、和煦的东风,又或许是这春日自己将我召唤了去,在我毫未察觉的情况下。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不论为政,还是做人,抑或是其他什么需要人心来感知的东西,如桃李一般大概才称得上是佳品。而这使我想起了春风,它亦未曾言语,但热爱幸福的人们即使没有刻意,却也在不自觉地轻轻地拥抱它了。看,沐浴在春风里,那些在草地上扎堆坐着的亲人、恋人,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吗?
(作者刘润雨来自复旦大学,毫无疑问也是妹子啦,单身男青年有点小文艺的话就联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