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书信
“达米安,我不信上帝,但有看不见的力量将你带入我的生活,尽管这令我畏惧,但我知道这是件好事,”署名洛丽·戴维斯的陌生女子在信中写道。
戴维斯在看过纪录片《失乐园》后得知埃克尔斯。这部纪录片讲述了当年发生在阿肯色州西孟菲斯的一桩真实案件。3个小学二年级男孩惨死在当地一家公园。他们四肢捆绑、全身裸露的尸体被遗弃在一条排水沟里,身上遍布奇怪的伤口和记号。警方怀疑这是一个施虐邪教团体所为。
案情一无进展,直到少年杰西·密斯凯利举报说,看见埃克尔斯等三人在案发当天尾随被害者进入树林,在那里强暴他们。尽管密斯凯利后来声称遭到警方胁迫才做出指证,埃克尔斯等三人还是被判有罪。他的两名朋友获判无期徒刑,他本人作为团伙头目获判死刑。当年,埃克尔斯19岁。
不知什么原因,看过纪录片的戴维斯止不住同情、思念埃克尔斯。“达米安,或许我有些偏执,有些理想主义,而且绝对敏感……但我止不住想起你在那儿,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误……想到你的所在和被迫遭受的一切,这让我心碎,我愿意做一切让你的生活稍微好受些,”她在信中写道。
收到戴维斯来信时,埃克尔斯已经在死囚牢房度过近两年时光。这封陌生女人的来信让他重新看到希望。“我一直在等待,我知道早晚有人会注意到……你知道虽然清白却被人当做杀人犯是什么感觉吗?我每天活在地狱中,为从未做过的事等死。这是一场噩梦……”他很快就提笔回信,在信封上用古老的哥特式字体写下戴维斯的名字。
植根信笺的爱情
他们的通信更加频繁。有时候,戴维斯每天给埃克尔斯寄出两封信,还经常在信封里塞些东西。“我刚收到……薄荷叶,”他写道,“气味真是刺鼻。”由于通信频率极高,两人的书信好似对话。
“蓝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她写道。
“我知道你会说最喜欢蓝色,”他回复,“蓝色属于你。我最喜欢褐色和深红色,我喜欢用红色天鹅绒制成的深红色物品。”
“这真棒,不是吗?”她说,“通过写信了解一个人。这既了不起又神秘……能谈谈你的信仰吗?我出生于南部,全家信浸礼教……”
戴维斯和埃克尔斯都在小城市长大。不过,戴维斯出身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而埃克尔斯几乎一直生活贫困。他的家不过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小棚户,厕所也在户外。
第一次写信给埃克尔斯时,她已经是一名在曼哈顿工作的景观设计师。她兴趣广泛,业余时间练瑜伽、和朋友聚会、参加电影节、看画展。她的亲戚不多,有过一次婚姻,后来和平分手。休假的时候,她去海边,到欧洲旅行。她总感觉生活少了点什么,即使有人陪伴,也会觉得孤独。
“没人知道和我说什么好,”她写道,“我在他们面前总是很安静……去年,有人说我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死囚犯人的婚礼
疯狂的书信往来5个月后,戴维斯和埃克尔斯第一次见面。
在小石城监狱的探访室,他们隔着一道玻璃隔断见面了。在他眼里,她和照片上没什么两样:漂亮,有着浅棕色的头发和蓝绿色的眼睛。比起纪录片里的形象,他却变了不少。由于缺乏阳光,他的肤色更加苍白,身躯也愈发消瘦。
在玻璃隔断的最下方有一个小开口,由网眼覆盖。埃克尔斯把手放在那儿,戴维斯轻轻地冲那里吹了口气。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造物,”埃克尔斯在见面后写道,“每次你移动,我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你的年纪让我惊诧,因为我感觉比你老多了。”其实埃克尔斯当时21岁,比戴维斯年轻12岁,
最后,两人意识到,唯有结为夫妻才能距离彼此更近。1999年12月3日,他们的婚礼在监狱探访室举行。第一次,他们相见无需隔着一道玻璃隔断。戴维斯还独自在小石城举办了一个小型婚礼招待会。席间,她用装有埃克尔斯照片的相框向亲友们展示新郎的风采。
开始自由的生活
越来越多证据显示,埃克尔斯等人当年可能确系被冤枉,翻案胜诉几率极高。这时候,埃克尔斯开始憧憬铁窗外的生活。
去年年底,埃克尔斯等人打算正式提起上诉时,却被给予一次和解机会:只要认罪并不寻求经济补偿,他和此案另外两名被告可以被释放。埃克尔斯本想将官司打到底,争取完全无罪的判决。然而,权衡风险之后,他和两名同伴接受这一安排,在今年8月19日重获自由。
出狱后第二天,埃克尔斯和戴维斯搭乘一架私人飞机前往西雅图,参加支持者为他获释举办的庆典。然后,他们回到曼哈顿,开始自由的新生活。
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