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早就选定了自己想走的路
爸爸倒是想去当个出租汽车司机混饭吃,但打听了一下,每天都得向公司缴纳三四百元租车费和管理费,他怕生意不好反而会赔钱,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爸爸在家里待的日子久了,使外婆和妈妈都非常着急,担心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闲着没事干,也许又会去走什么意想不到的歪路。但是,外婆已经是一个没权没势的退休老人,早就离开了报馆,哪还有什么人肯帮她的忙呢。后来,妈妈只好把她那笔六万五千元私房钱向爸爸公开了,问他是不是能用这笔钱去买一辆二手车,做一个个体出租车司机。爸爸一听,眼睛也潮湿了,发红了,当场就把妈妈紧紧拥抱了一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妈妈的主张。
我第一次看到他们夫妻两个表现得这么恩爱,使我这个做儿子的也感到非常高兴。在那段时期内,我几乎已经完全相信,爸爸已从一个坏爸爸变回了像我小时候那样的一个好爸爸了。但是,等到爸爸真的当上了个体出租车司机以后,才知道如今做个个体出租车司机,也是很不容易的,因为非得去挂靠一个小公司不可,也得向挂靠的公司交纳一笔相当大的管理费;而且,买一辆行程不太大的二手货小轿车,起码也得十万元钱左右,幸而不够的部分完全由外婆承担了。
爸爸当上了个体出租车司机以后,倒是一直太平无事地过了三年多,使我们一家人也难得地生活在温馨状态中,直到我读上了初中三年级上学期。这里我得说一说,有一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也得感谢我的爸爸。那就是我的身个子。从初二下学期开始,我的个子一下子长高了不少,疯长,疯长,长到了初三上学期,都快要赶上了爸爸。这当然是因为我爸爸在我身上留下的遗传基因起的作用。因为我妈妈的个子还不到一米六五。我不仅个子很高,肩膀也宽阔得相当可以,和爸爸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我从小喜欢在电视上看爸爸他们的球队踢球,对足球也发生了一点兴趣,这时候就当上了校队的守门员。有一次我因为碰运气扑出了一个必进的单刀球和一个点球,同学们都把我当作了英雄,尤其是我们班级里那些喜欢没轻没重地和我乱开玩笑的女同学们。不过我可一点也没有到什么职业球队里去踢球的想法。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起玩玩足球倒还有点意思,输了,赢了,谁也不在乎,没有人会放在心上;反正大家都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本来是好朋友,踢到最后也仍然是好朋友。可当上职业球队的队员那就不同了,每次踢球都得去玩命,非得踢出个你死我活不可,把体育运动看得比打仗还重要。永远把自己的胜利建立在别人的失败上,把自己的荣誉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样的事我可一辈子也不想去干。
我早就选定了自己想走的路——说出来你们也许会说我是在吹牛:我很希望长大以后去当个作家,当个真正的作家,像我国的吴承恩,曹雪芹和蒲松龄,法国的巴尔扎克和梅里美,俄国的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那样的作家;可不是像现在国内走红的那些靠了说时髦话、俏皮话和刻薄话出名的“少年作家”和“美男、美女作家”,还有什么“七十后作家”、“八十后作家”、“九十后作家”。那些只会在作品中玩文字游戏或者只会在作品中摆“新新人类”模式的东西,我可一点也看不惯。我相信真正有价值的作家,应该像我在上面说的那些作家们那样,能够写出真正令人百读不厌和发人深省的好作品。
不瞒你们说,我只要有了一点空余时间,最大的爱好就是埋头看小说,看的都是我国的古典小说和十八九世纪的外国古典小说。我承认我看小说很有点厚古薄今和崇洋媚外的味道;可那时候人家写的小说就是好,就是让人喜欢看,就是值得看,你为什么不能厚古薄今和崇洋媚外?我主观上一点也不想去厚古薄今和崇洋媚外,可在客观上早就造成了这样的事实,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我自己还从来没有写过一篇小说,日记倒是天天都记的,目的就是为以后写小说作点准备。这件事,我在学校里对同学和老师都没有说起过,甚至对最要好的好同学丁一棠和周薇薇也没有说,说了我怕他们会笑我是在做白日梦。我唯一透露过的对象只是我的外婆,外婆听了很支持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