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它的“老态”：胡子已经发白，后腿的蹬踏也不再有力，有时跑得快时会拖在地上。“我现在很怕来看它，看到它的依恋，想到很快就要分别，很难受。”训犬员董斌告诉记者，作为一头赫赫有名的功勋犬，利昂即将光荣“退休”。 

　　6年相伴警犬战友功勋卓著 

　　利昂是一头刑侦犬，隶属于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警犬队。“小的时候，警犬就像你的孩子，你喂养它、训练它，看着它长大；成年后它成了你的战友、搭档，陪伴你、帮助你；它老了，大家成了老友，但很多时候，老友需要分开。”董斌告诉记者，利昂不是他带大的，但一同工作、生活了6年，面临分别，真的难舍。 

　　利昂的犬舍在警犬基地是第一排第一间。“为出任务方便，工作犬一般都放在第一排。很多时候，利昂是执行重要任务的首选。” 

　　2010年9月8日晚，闵行发生一起抢劫金饰品柜台案件，此案的最终侦破，利昂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董斌回忆，那天凌晨时分突然接到电话，要他带警犬出现场。董斌立即和另外两名同事带着利昂和另一头警犬赶赴现场。 

　　犯罪嫌疑人留下了一把自制的玩具手枪。以此为嗅源，董斌跟着利昂开始追踪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当时我们沿着河边绿化带旁的一条小路，往远处搜寻，利昂的状态很好，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左右不停嗅着一路往前。”穿过莲花南路地道时，花坛上有不少凌乱的痕迹，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利昂也很兴奋。董斌继续带着利昂往前，一刻钟之后，在距离案发现场约200米左右的绿化带外，利昂停下了。 

　　“它在半人高的绿化外停滞不前，不停地重嗅，想往里钻没钻进，就趴下了，做出了示警反应。我心里一动，肯定有情况。”果然，董斌很快在绿化带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头套，事后了解到，那正是犯罪嫌疑人遗留下的。 

　　警方在这个头套上提取到的物证，很快与外省发生的一起案件比对上，犯罪嫌疑人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案件就此告破，利昂因为在此案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被公安部授予二级功勋犬的荣誉。 

　　刻苦训练付出艰辛乃至生命 

　　荣誉来自苦练，不论对人对犬都是如此。董斌告诉记者，随着刑侦科学技术的进步，警犬在案件侦破中的地位不如以前，但很多案件陷入困境时，警犬的介入往往会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这要求我们忍得住寂寞，时刻不松懈地保持训练。” 

　　一般来说，从6个月大开始，警犬就要进行基础的服从性训练，1年多左右可以初步看出适不适合当警犬。此后，各种训练贯穿着警犬的一生。“因为警犬的工作靠的是条件反射，如果不保持刺激行为，印记就会淡化。” 

　　因为疲劳与压力，警犬一般寿命都比较短。“一般家养的犬，寿命在15岁左右，但警犬能活到十二三岁就不错了。很多时候，他们每一次工作，对它们的健康就是一次伤害。他们的付出，同样值得我们尊敬。” 

　　董斌回忆，他们队长以前带过一条搜爆犬，在一次工作中嗅爆时突然中毒休克，抢救了六七天没有抢救过来，光荣殉职。“搜毒搜爆犬从训练开始就在闻各种化学品，这对它们的肺和肝脏的伤害可想而知。” 

　　利昂立功时，董斌买了牛肉和鸡蛋给它加餐，以示鼓励。但其实更多时候，利昂喜欢的奖励是和他在一起。“它特别喜欢和我一起玩麻棒、玩球，玩追逐往返跑，每到这时候它都很开心。”在董斌眼里，利昂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它有时候抢到了麻棒，先跑远，然后慢慢跑回来，在你身边炫耀，那样子特逗。” 

　　从去年开始，董斌发现利昂在工作中有些力不从心了，特别是一次训练中它从高架桥上摔了下来，把嘴都摔破了。“以前，利昂是最出色的帮手，兴奋性高，一次工作可以保持近2小时的专注，但现在，它工作10分钟就要休息。我知道，它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离别难舍希望给它更好归宿

　　利昂处于准退役状态，主要是因为董斌舍不得。“退役之后，它将被送到另一处基地，有专门的饲养员为它养老送终，这是所有警犬的归宿。”董斌尽量拖延，希望能和利昂多相处一些时间。董斌告诉记者，他的从警生涯里带过6条犬，每次分别都很悲伤。“工作和训练还要继续，很少有机会去看它们，在那里，虽然可以吃饱睡好，但是很寂寞。 

　　为什么不能让普通市民家庭来收养它们呢？记者提出这样的疑问。董斌告诉记者，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操作上却面临很多的困难。 

　　“警犬是国家财产，又属于大型犬，饲养并不容易。它们以前付出了很多，而普通家庭是否能养得好，会不会受到不好的待遇，这些都要考量。而且有些警犬身上有陈旧伤疾，如果在市民家中突然死亡，很难界定责任。”董斌告诉记者，如果没有完善的制度，好心往往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此前本市曾有商业公司在社会上招募领养工作犬的做法，但真正的警犬情况又有不同，直到现在本市还没有过这方面的操作。 

　　记者了解到，香港警务处警犬队有专门的“警犬领养计划”。但香港的驯犬机制本身就与内地不同。香港警犬队每年都有20-30只幼犬出生，在接受挑选及训练成为警犬前，需要寄养于民居家庭中，香港市民可以通过警察幼犬寄养计划申请领养，接受挑选。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所有警犬在年幼时可以接触外界事物，并得到需要的照顾，以便在日后可以发展出良好的性格及工作性情。犬到达岁半前，领养家庭将幼犬交还警犬队，进行正式训练。 

　　正因为有这样的先决条件，市民也可以向警队申请饲养退役的警犬，警方会为即将退役的警犬物色适合的主人———除了家庭状况及环境的审核，申请者的养犬经验也是审批的关键。 

　　首席记者  潘高峰  特约通讯员  葛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