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品读一些唐诗,我们却能体会到一种别样的冬韵。
“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这是白居易眼中的冬日。南方的冬天茂盛的野草尚未凋落,温暖的阳光晒干了河边的黄沙,柘树叶子看上去仍很鲜嫩,樱桃枝头也不合时宜地开出了花朵,诗中透露的是初冬的明丽。
“径松开雪后,砌竹忽僧敲。茗汲冰销溜,炉烧鹊去巢。”“径松积雪”、“僧人敲竹”、“鹊巢煮茶”,黄滔的这首冬诗的意象似乎比擅写闲适诗的白居易更加静远空灵。
冬日多雪,面对纷纷扬扬的落雪,李咸用发出了“同云惨惨如天怒,寒龙振鬣飞乾雨”的惊叹,卢延让却将其视作“地平铺作月,天迥撒成花”,朵朵鲜花悄然无声地落在铺满月光的大地上,这是何等如梦如幻的浪漫景致!由于身份不同,看雪的心情也迥然相异,大雪触发了诗人可止“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的孤寂之感,而身为苏、杭刺史的白居易,想到的却是“可怜今夜鹅毛雪,引得高情鹤氅人”。白居易虽曾遭贬谪,毕竟还做着地方官,府上少不了吟诗弄画的“鹤氅”文友,在寒冷的雪夜仍能尽享应酬之乐。
冬诗中最富情趣的是杜荀鹤的《冬末同友人泛潇湘》,“就船买得鱼偏美,踏雪沽来酒倍香,猿到夜深啼岳麓,雁知春近别衡阳”,冬天过后是春天,时值冬春相交,诗人与好友在船上饮酒作乐,欢畅无比,原来听上去十分悲凉的猿啼也变了味,反成了呼唤春天来临的“号角”,可见心境确能改变环境。“凭谁荡涤穷残候,入眼东风喜在期(殷尧藩)”,残冬已成“强弩之末”,东风拂面的日子已并不遥远。然而,即便在严酷的寒冬,只要有温暖的阳光相伴,我们不是照样可以“负暄闭目坐,和气生肌肤”(白居易),默诵此句,一股暖气从肌肤冉冉而生,不禁使我的思维“穿越”到法国女作家乔治·桑的《冬天之美》,“当地面的白雪像璀璨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或者当挂在树梢上的冰凌组成神奇的连拱和无法描绘的水晶的花彩时,有什么东西比白雪更加美丽呢?……这样的夜晚,同家人围炉而坐,难道不是极大的乐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