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十余年,上海的博物馆、纪念馆和陈列馆的数量翻了至少一番,参观者的数量更是早就突破千万人次。当博物馆越来越多地承担城市文化,其中心功能逐渐从传统的收藏保管延伸至科学研究和教育传播,不断满足市民日益增长的科学文化需求。
理论上,生活在一个博物馆资源丰富的城市,是件幸福的事。然而,我们城市中的不少场馆经常门庭冷清、观者寥寥,“走马观花”和“一次性参观”成了多数参观者习以为常的方式。博物馆人和教育工作者在思考:如何让更多人主动走进和停留,让博物馆更好地发挥“校外课堂”的终身教育功能?
代表提建议
加强培训教育 提高兴趣素养
市人大代表、上海博物馆馆长陈燮君在不久前上海两会期间,提交了一份《关于希望中小学校利用博物馆平台加强素质教育的建议》的书面意见,其实这已是他第二次提交有关加强中小学生文博教育的书面意见。陈燮君在工作和履职中发现,从纵向来看,目前教育单位对博物馆的重视程度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每年学生参观者的人数也在不断上升。但是,博物馆之间的参观者绝对数差距很大,几家大博物馆和一部分活跃学校在“贡献”主要力量,中小学生对图书馆、群艺馆和一些小型博物馆的关注度还很差;此外,对博物馆等场馆,教师的主动接受情况也并不乐观。
陈燮君认为,在文化教育大环境中,博物馆应该成为学校课堂教育的一个重要辅助部分,充分发挥“感观教育”的优势,将激发参观兴趣作为展示的重要任务,着力发掘、重现文物原本就有的鲜活生命,以兴趣作为学习的动力,将被动的“教育”过程转变为主动的“学习”过程。而要很好地实现这一点,必须更好地发挥教师作用,因为教师比博物馆更加熟悉学生,只有当广大教师掌握了有关知识,能够得心应手地利用博物馆的资源,文化资源才能真正转化为教育的资源。“在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公共文化服务、重视提高学校人文素养教育的今天,我们认为,博物馆在国民教育中应该占据更加突出的地位,与此相对,中小学校也应更加积极主动地借助博物馆平台,利用其丰富的资源优势,使得学生更多地接受艺术熏陶,提高审美和人文素养。”
为此,陈燮君建议:在中小学校与博物馆之间建立对口/定点联系机制,增加博物馆展览进校园的内容与频率,同时加强对教师的文博素养培训,以此实现对博物馆文化资源的更加有效、合理的利用;由市教委牵头,在中小学教材内容中增加有关博物馆及美术馆相关领域的知识点,尤其是关于传统文化与艺术审美的内容,引导学生更加积极地探求传统,感悟艺术;中小学校可在课外学习板块中加设“文博兴趣班”,将文博素养也列为衡量学生综合素质的要素之一,从而提高学生对文博教育的重视。
场馆添设计
项目更加亲民 路线度身定制
与机器人PK五子棋、观看各种生动有趣的科普小电影、画马骑马参观生肖特展……在上海科技馆三层楼的各个展厅里,随处可以听见孩子们惊喜的欢笑声,马年春节期间,上海科技馆的参观人数又创新高,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一泡就是一整天。科技馆会员宋桂芝陪伴和照顾一名患有唐氏综合征的12岁儿童,去年一年到科技馆参观了71次。尽管孩子是特殊儿童,但科技馆的形形色色令他快乐,“我们常常去水族馆、博物馆,可都总是走一圈就过了。但是在科技馆里,孩子特别快乐,每次都要在动物世界停留很长时间。”宋桂芝发现,不仅孩子喜欢在场馆里参与互动,就连大人也会被丰富有趣的科普形式吸引,所以特别愿意“回头”和“停留”。据统计,上海科技馆参观最多的一位会员2013年共参观了81次。
为了在场馆中更好地服务参观者,科技馆的参观指南上针对10岁以下儿童家庭、成人、青少年和老年人观众分别设计和推荐参观路线,引导不同情况的参观者在丰富的馆藏中畅游。上海科技馆馆长、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王小明博士表示,博物馆是实现终身教育的场所,与学校提供的正规教育结合,发挥非正规教育的功能。为了做好这一点,科技馆在设计之初就提出了“3好”和“3动”,即好看、好玩、好奇及眼动、手动和脑动,“来到场馆里,有没有好看的东西能令参观者的眼睛发光?有没有好玩的内容,能让大家动眼、动手参与体验,激发大脑思考产生好奇和兴趣。如果不能做到‘3好’,非正规教育将失去效果。因此在设计和布展时要提供‘3动’的空间。”不过,王小明认为,并非每一位博物馆经营人都对于这方面有入耳、入心的认识和思考。
转型有策略
不仅敞开大门 还做引路之人
“复旦大学金力院士曾说,自己的生物启蒙来自自然博物馆。”王小明认为“百年树人”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博物馆要在终身教育的过程中发挥重要功能。实际上,相比参观人次的追求,更多博物馆人的愿望是希望能够发挥这一多学科空间的育人作用。
但是,并非参观者来到场馆中,育人的作用就能完成。2011年的最后一个月,开馆仅5年的上海纺织博物馆遭遇了一场“暴力参观”。常务副馆长蒋昌宁回忆,在那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有个地区的3.5万学生由旅行社组团到场馆里参观,老师来了坐在馆里打毛衣、嗑瓜子,好奇的孩子什么都摸,他们走后,博物馆花了10万元维修破损。免费的博物馆不能对参观者关上大门,更不能挑选参观者,这段经历更是令蒋昌宁意识到“博物馆引路人”的重要,“除了文明参观的问题,孩子们最好提前做做功课、带着问题,场馆才能真正成为课堂。”
在场馆里嗑瓜子、打毛衣的老师毕竟还是少数,但“走马观花”却是大多数参观者的常态。面对一间馆藏丰富的博物馆,探索之旅如何启程、博物馆服务是否都利用到,甚至如何分配在不同场馆中停留的时间,很多参观者都不甚了了。而当大人都不懂得如何“玩好”博物馆,孩子们又如何在这奥妙的空间里寻找兴趣或深入研究呢?
最近3年,杨浦区少年宫的老师们在博物馆里做功课,牵手了近50个场馆,针对中小学生策划了生动活泼富有内涵的实践探究活动,目前已有近万人次杨浦学生参与其中。少年宫编撰的《杨浦区中小学主题场馆探究活动指导手册》选择了一批适合青少年的场馆,通过一堂先导课、一项特色活动、一份解说词和一张探究卡,囊括了包括礼仪、场馆简介、亮点、解说词、知识问答等细致内容,让学生们来到场馆的有限时间和空间中,能够获得最大程度的体验和知识吸收。不仅如此,杨浦区少年宫还培养了一批“红领巾讲解员”,他们通过生动、活泼的讲解,更能够为同龄人带来易于接受和理解的解说。
发展存阻力
学业压力偏大 社会认同缺乏
“我们的孩子还没有真正在博物馆玩起来。”陈燮君认为,学业的压力带来阻力,社会还没有形成“不到博物馆是一种损失”的价值认同。这种阻力,杨浦区少年宫的老师在推进场馆探究活动的过程中同样深刻感受——探究活动总是在小学中受到更多欢迎,而随着年级递增,来自学业的阻力不断增加。
不仅如此,当博物馆正努力“走出去”时,社会的态度却不够开放和友好。蒋昌宁说,“我们一家家像跑业务一样,找学校、找社区,结果闭门羹没少吃。”上海科技馆想将联合摄制的科普纪录片在城市公共交通平台上播放时,公益的内容却拗不过时段的盈利目的,高额的播出成本令博物馆人却步。“我们有好的公益科普思维电影,上海有那么多四维影院是否能够开放?哪怕采取票房分成的形式,我们也很欢迎。如果社会大空间里都能够有这些科普产品露出的机会,社会公众主动自觉接受,那么博物馆也能打破空间限制影响观众和市民。我们才有氛围让‘博物馆作为城市文化名片’这句话能真正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