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在手术单上签名的不是黄胜

　　黄胜问：“大夫，保守治疗有什么办法吗？”“这种情况保守治疗恐怕疗效甚微。当然手术时也可能发生意外，损伤到脊髓神经，出现下肢功能异常的后果。不过，我们会尽全力把手术做好。”黄胜全神贯注地听着曲大夫的解释，明白这次丈夫的病和在意大利时的腰病部位虽相同，但是严重得不能再严重了！其实在意大利做完手术后医生也嘱咐过的，不能过于劳累，不能过度负重。可为了打翻身仗，他早把医嘱抛到了九霄云外，在训练馆内一站就是一天。听说这还是他当主教练新立的规矩，原来训练时教练是可以坐着看训练的。他立这条规矩时早把他的腰病抛到脑后了。

　　曲院长还告诉黄胜，也曾考虑请外国专家来实施手术，但这需要时间联系、检查、商定医疗方案，怕拖下去病情恶化。而北医三院在国内是治疗运动创伤最有名也最权威的医院。黄胜还了解到，曲院长现在虽然退休了，但还承担着许多学术活动和教学任务。医院决定请他回来主刀，手术的成功概率虽不能说百分之百，但还是有相当把握的。另外还有两名教授级大夫给曲院长做助手，连护士都是主任医师担任，可以说手术组是豪华阵容。曲院长语气温和地对黄胜说：“当然，不同意做可以保守治疗。保守治疗风险毕竟比做手术还是小多了，体委有的领导也比较倾向保守治疗。”

　　“我同意开刀！”黄胜当机立断，说出自己的意见。尽管黄胜的选择是曲大夫赞同的，但他没想到黄胜决定得这么干脆。他又提醒说：“你可以再想一想，不一定马上决定。”“我相信党和体委！领导和医院这么重视，我相信手术会成功。即使万一有什么，那也只能认命了！”“您去病房看看蔡指导，两口子再商量商量，毕竟这是一个复杂的手术，最后定下来再告诉我们。”

　　走进蔡振华病房前，黄胜就叮嘱自己一定要控制好表情，不要太沉重，要轻松，要精神，给他愉悦而不是压力，这样对丈夫的病才有好处。蔡振华见妻子来了，苦笑了一下。他想缓解紧张情绪，就开玩笑地说：“上次在意大利做手术，出院后是你给我打针。还记得吗？你胆子特别小，第一次扎针时针头扎进皮肤不敢推药。”“是啊，我那时手拿着注射器心里嘭嘭跳，怎么也不敢推那针管。你一个劲儿地说，推呀，不疼的！没事，不要怕！结果我还是把针拔出来了……”黄胜笑了，想起当时自己胆小的样子，真感到挺好笑的。

　　“你第二次就打进去了，每天一针，以后都打得蛮好的！”说到这里，蔡振华似乎回到了意大利的那个家里。那里的确留下了许多温馨的回忆，哪怕是挨针扎这种苦事似乎也苦乐参半了。黄胜脱口说了句：“现在看来那是次小手术。”“是啊，手术后躺两个月就好了。这回也不太……”看着妻子的目光，蔡振华戛然而止，说不下去了。他平生最讨厌说谎的人，现在也不想说谎：“这次和意大利那次有些不同。”“杨树安和大夫都跟我说了。这回医疗条件多好啊！关心的人很多，领导也十分重视，当做一件大事来办。”“你紧张吗？”“比在意大利时好多了。国家会想一切办法给你治疗的，放心吧！”

　　见妻子给自己鼓劲儿，蔡振华笑了一下。黄胜的表现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多了。

　　“儿子挺好吧？”“挺好的！就是很淘气，不过比起你小时候还差远了。男孩子淘点有出息。你小时候不是很淘气吗？天天有人上门找爸妈告状……”蔡振华也跟着笑了：“你的谍报工作不错啊，我小时候的一些‘劣迹’全都被你从老妈那儿套来了。”“医院跟我说了，如果手术，会请曲院长主刀，尽快安排你的手术。这回我算知道乒乓球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了，这次若做手术，护士都是由主任医师担任，规格很高啊！”“你同意了？到时候可是要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啊！一切后果你要负责的！”“我不怕，有人在为我承担！”

　　果然，在蔡振华的手术单上签名的不是黄胜，而是杨树安！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名字写在手术单上，已经不是以一个主任的名义了。他是代表组织签字的，不仅如此，还代表了全国千千万万乒乓球爱好者，代表了十三亿中国人民对少帅的祝福，对奥运会胜利的祈盼！这个签名，太有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