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杯弄盏”出自明《金瓶梅词话》第十回,指酒宴时互相斟酒。拙文藉此成语解读“杯、弄”这两个均属一简对数繁的用字。
杯,一般作盛液体的器皿,材质多为木、金属、玻璃或陶瓷。旧时杯字正体款形很多,主要有“杯、柸、桮、盃”四种。
先谈谈解“杯”字的缘起:
日前,从上海一本书画刊物中读到一篇好文章:《书法“名家”的文化缺失》。当下书坛误导,“书法官”就是“名家”、“高手”,作品就“值钱”,因此各地书协主席(含副主席、主席团成员)人数众多。该文准确地纠正了以上海书协“主席们”为主,文化缺失之“名家”几十件书作中的错别字,很值得一读。近几年我看过上海书协举办的若干次展览,水准怎样,拙文姑且不谈,单就一些“书法官”评委自身作品中的错误与经他们“法眼”评出有错字的入选与得奖作品,就令人大倒胃口。其中数次《某某杯》书法展,繁体(传统正体)的展标,“杯”,这里正确当用“盃”,错作“杯”,仅几字就出错的堂堂展名(还印入集册),定然也经“主席名家们”通过的。
四款杯字皆有“不”。甲文“不”作(图一,丕与不甲文同字),形状即倒置花萼(“不”亦指蕾),以“不”为杯主形。我管见是“花萼”形似杯子,肌理像青铜杯的纹饰。从木的杯,表示杯乃普通食器。皿,甲文(图二)为有底座的食器形,与“不”组合成甲文盃(图三),此款除强调“盃”是器皿,似乎还道出此盃的精美华贵。“不”未绽放,鄂(通萼)不韡韡。“不”衍生否定义,又演绎以口“否”定,杯也有了后造或体“桮”,但“不”形依然。
长久以来,古汉语中“杯、盃”等用法形成定式,普通杯子用杯,“敬重”些可用柸、桮、盃等款;礼器的奖“杯”一定用“敬字”盃。柸、桮亦通,但不能用杯。现代奖杯起源于千年前英国,器形往往有双耳,不盛液体。周鼎不爨典故告诉我们:平时不煮食物的周王室大鼎其实是派大用处的祭祀礼器。“奖盃”亦然,不过现在“盃”更多是虚拟的。
当然,普通杯子也可作奖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企业的先进生产者常会奖到印有红字“奖”的白色搪瓷杯,即便归繁,此奖杯之杯字不变,意即奖得杯子的简称。但上海书协举办的《某某杯》书法展,以食器杯代礼器盃,就十分滑稽了。抑或是主办方“低调”?还是传统文化缺失?恕我直言应该是后者,道理很简单,从《某某杯》作品集繁体前言后记中时出的归繁错字便可推断。
值此,吁请“书法人”更要热爱和敬夤汉字,潜心学好写好(而非写些无传统根基,无文化内涵,还要装“深沉”,荒腔走板的丑字)中华汉字,如不会正确归繁,完全可以都用简化字,也不要乱用与亵渎祖宗留下的繁体字。
弄,甲文金文(图四)系双手把玩玉块之形,简明生动,本义就是把玩、玩赏,在句中作动词。举一些成语就可看出:班门弄斧、弄巧成拙、舞文弄墨、含饴弄孙、搬弄是非……
作为名词的里弄、巷弄、弄堂(上海等地区方言,即胡同)的“弄”,归繁后应作“衖”,也是巷的旧字形之一,《广韵》:“衖同巷。”衖,从行、共,“行”甲文是横竖道路交汇的十字路口的象形(图五),行中植入“共”,表示衖是与外面街道共通的。有“行”的字,都与路相关。如“衍”,(路的)延长意。
与衖同义的巷和胡同一词归繁,加与不加“行”皆可,“胡同”系元朝遗留下蒙语的汉字音读。
顺语,“杯、弄”两字在使用繁体的台港澳地区也常常用错。
2015年就要到来,让我们阖家传杯弄盏,辞旧迎新,并共祝祖国明天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