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又一次生死历险

　　中午饭大家都没有吃。彭德怀后来说：“这事要报告毛主席他老人家。”他亲拟了一份电报，发回国内。傍晚，彭德怀与工作人员来到毛岸英墓前哀悼。彭德怀缓缓地说：“毛岸英同志是向我第一个报名参加志愿军的人，是个好苗子。”又说，“岸英同志牺牲了，我怎么向毛主席交代？”大家都黯然落泪。这天晚上，所有工作人员都搬到山洞里去了。彭德怀也没吃晚饭，不说话，一宿都在山洞里面走来走去。

　　1951年2月，彭德怀从朝鲜回京述职时，亲自向毛泽东汇报了此事，对毛岸英的死作了检讨，毛泽东说：“战场上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当彭德怀问及岸英的遗体是否运回国内，没等彭老总说完，毛泽东摆手说：“在朝鲜战场上牺牲那么多英雄儿女，不要因为岸英是我的儿子就特殊，岸英与在朝鲜战场牺牲的千百万英雄儿女一起埋在朝鲜的国土上。”杨凤安说，毛岸英牺牲的时候，我们把他已烧得黑焦的尸体用木板钉起来，“大榆洞北边有个自然洞，就把他放在那儿了”，1954年，毛岸英安葬在朝鲜平安南道桧仓郡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中，他也永远地成为一段特殊历史的见证。

　　志愿军总部搬了几次家，先是在大榆洞，后来又到德川以南的北仓里，接着又转移到君子里，而后又从君子里前移到上甘岭；后来为了安全考虑，又从上甘岭往北撤到伊川以北的空司洞，包括最后的桧仓。杨凤安解释说，朝鲜的金矿洞非常多，因为这里好防空，所以志愿军总部进到朝鲜以后，都住金矿洞。

　　可是就在搬到空司洞时，彭德怀和志愿军司令部的人又有了一次生死历险。“那一天黄昏，两架敌机发现有人在山下往山上洞里来来回回地搬桌凳，它们就俯冲扫射，又投下两枚炸弹”，盘旋了两圈后，才离开。

　　毫无疑问，志愿军领导机关目标已经暴露。杨凤安判断敌机第二天早上肯定还会来轰炸，于是趁天亮之前把办公室的人员叫了起来。但是没有惊动凌晨2点才休息的彭德怀，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不一会儿，就听到敌机的“隆隆”声向这个方向飞来。杨凤安大叫一声：“警卫员，赶快叫彭总起床！”这时第一架敌机已经俯冲扫射，杨凤安跑进屋，伸手把彭德怀拉了起来。彭德怀刚离开，他睡的行军床就被打了几个洞——这个行军床后来被送到国内，还在军事博物馆展览过。彭德怀刚一出门，第二架敌机又俯冲过来。杨凤安用半边身子把彭德怀掩在底下。所幸两人毫发未伤。可是彭德怀住的地方已有几处起火。

　　杨凤安说，当天原本安排邓华靠近彭德怀办公室住，因为邓华在下半夜才到，怕惊动彭老总，就搬了张行军床，和洪学智挤在一个朝鲜老百姓的屋里住下。当敌机飞来的时候，洪学智被惊醒了，他朝邓华大吼一声：“飞机朝这边来了！”可是邓华还在熟睡当中。洪学智一下子把他的行军床掀翻了，拉着邓华就往外跑。洪学智的腿被撞肿了，邓华和警卫员搀扶着他，跑到屋旁的一条小山沟里。刚进山沟，敌机的火箭弹就发射了，之后又超低空飞来，扫射一阵扬长而去。

　　敌机走后，大家看到彭德怀的房子已被打坏，而他躲进去的防空洞门口的草袋子上面，竟然有70多个子弹眼！再看洪学智和邓华的房子，邓华的行军床也有好几个洞。

　　在朝鲜战场，彭德怀有几次著名的发火。

　　第一次，也是最“著名”的一次发怒就是批评三十八军军长梁兴初。杨凤安介绍说，三十八军在28日进至熙川时，韩国部队的两个团此时已被截断了退路。“敌人撤到青川江以南，我们在青川江以北，那个时候叫三十八军插到青川江以南去，这样可以将青川江以北的敌人都消灭”。可是，三十八军从当地老百姓那里得到一个消息，称那里有一个装备好、火力强的美国“黑人团”，所以没敢贸然行动，结果一直等到29日黄昏才开始攻击，等他们打下熙川后，发现并无“黑人团”，韩国第八师已于当日凌晨撤离熙川，逃得无影无踪。

　　11月13日，在志愿军作战第一次总结大会上，彭德怀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用手掌猛地向桌子一击，大吼一声：“梁兴初！”然后高声质问梁兴初为什么不敢前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