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因腰椎病发作,只能宅在家里卧床静养,感觉仿佛被关入了“囚笼”,既无聊又孤寂。
居所附近有个小公园,园内最显眼的是一株杏树,顶如张开的巨伞,差不多遮蔽了半个庭院。随着气候渐暖,白粉相间的杏花缀满枝头,连终日蜗居的我也不免受其诱惑,忍着腿痛走进小公园,在树的一侧拣了张长条椅,坐下来细赏阳光下绽放的满树繁花。
园内与我一样的赏花客还真不少。那株杏树背后的草坪上铺着一方很大的塑料布,众多男女坐成了一圈,看上去像一家子,他们开心地聊着天,聊够了,就取出旅行包里的饮料、巧克力、茶叶蛋、寿司、三明治等食物,美滋滋地品尝起来;一只泰迪不知怎么也被他们带入园内,它一直“粘”在主人脚边,亲昵地嗅嗅这个的鞋子,舐舐那个的手指,着实萌态可掬,不过,一旦看见陌生人靠近,泰迪马上会“变脸”,狠巴巴地狂吠一通。我本想和这家子打个招呼,但被充满敌意的泰迪挡在中间,只好知难而退了。
少顷,过来了一对老夫妻,老汉戴着顶白帽子,肩上挎着一部相机,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支玫瑰,他们在杏树前转悠了半天才选好拍摄角度,老婆婆笑吟吟地举起玫瑰,竖起V形手指;老汉摆弄着手中的相机,像是觉得画面还不够理想,使劲呼唤老婆婆把手再举高点,与杏树贴得更近些。不知这株杏树是否勾起了他们初恋的记忆?他们的脑海里还存有多少浪漫的经历?我不敢妄加猜测。
过了一会儿,我的视线无意中移向公园的一个角落,有个女孩坐在那边的石凳上,她穿着极朴素,头发盘在脑后,神情专注地织着毛衣;阳光在金属针上闪烁着,卧在脚下小篾篮里的胖胖的毛线球开始变“瘦”,女孩脸上却始终透出一片沉静和安宁。
在高楼林立的大城市,看着一个传统的清纯女孩在阳光下织毛衣无疑是一种享受,但内心的疑团也由此而生:现在谁还自己织毛衣?难道她只是把女红当作一种消遣?她的毛衣是织给心上人的?还是给风烛残年的外公外婆的?我几番想当面求证,但总是欲言又止。我不知道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没有与我志趣相投心心相印的人?但即便有,彼此也无缘相识,更谈不上接近,正如此刻那个织毛衣的女孩,还有那对杏树前留影的老夫妇,除了相互瞟上一眼,绝对没有开口说话或打招呼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