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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5月21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林家“三绝”
高明昌
  文/高明昌

  林家饭店坐落在奉贤新林路东侧一百米左右,说起来也是乡下,从南桥镇区出发到林家饭店,驱车得花一刻钟的辰光。但是,大家不怕路途给予的距离,都觉得去林家有几个好处:一是一路上看到了农村的田野,看到了绿色,也看到了农耕的样子,可以饱饱眼福,也吸吸乡下空气;二是可以吃到真正的农家菜,包括自己散养的鸡鸭,自己种的蔬菜。现在的人喜欢眼见为实,以为眼睛看到的才是真实的,看到真实就等于吃到真货了。所以一到傍晚时分,去林家饭店的人就趋之若鹜了,林家饭店的饭桌上的台布换了一张又一张,是因为桌面上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家举杯换盏,吆五喝六,既为了朋友的相聚和交流,也为了自己真切地享用了林家的生态美食。

  林家饭店最好吃的菜肴不少,最出名的当属大肠,我们这里称作肚细肠。

  大肠在现在人的饮食观念里,能不吃就不吃,不能不吃的就少吃,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身体。那为什么到了林家就要吃大肠呢?这是有道理的。道理之一是:林家的大肠翻转洗清都是林家人自己做的,里外翻转了五六次以上的,这就是说林家大肠的清洗工作特别到位。吃过大肠的人都看见,大肠的内壁没有一点筋筋襻襻,很滑溜;闻闻大肠,也绝无半点留存的“猪瀣”味道,肠味就是肠味;道理之二是,这些大肠大碗捧出来时,都是滚烫的,都冒着青烟般的水汽,也都是晶亮的,而且团转在碗里,不凌乱,摆放有致,做到了存放有样,好看极了;道理之三最重要,林家的大肠烧煮时特别讲究出水,要出四五次了,次次都用井水淋浇,淋浇后再用细盐揉搓一遍的;而且是用土灶烧的,将大肠置于铁锅内,文火烧法,柴禾用的是劈碎的木材,硬柴、竹片,都是硬料,火头匀,火头一统到底,生熟一致,是道地的传统烧法。

  这样的大肠好吃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自然的。到林家吃不到大肠,是要心生缺憾的。我记得朋友陪我第一次去林家饭店时,我们一桌是点了两碗大肠的,这是预约的便利,但也显得很骄傲;后来也去过一次,因为没有饭前的联系,点不到大肠,朋友建议多点了一盆羊肉。羊肉在林家饭店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属于第二块招牌菜。林家羊肉是没有半点的夹杂作假,不邋遢、无腥味,吃多少给多少,吃什么给什么,所以食之有味是不妄说的,而且在别处确实难以吃到林家羊肉的那种味道的。

  说到林家的羊肉,先要问的是林家的羊从哪里来的?

  林家的羊是林家自己养的,自己养的数量很有限,林家想了一个办法,请别人家养。林家先是叫自己亲亲眷眷们养,养到羊的分量满了八十斤了,就牵来宰杀;这还不够,林家发动了全村的农家,叫他们代养,也是到了这个分量给与收购。这些养羊的农家,信守着林家的规定,非常诚信,也非常诚心,将羊牵出了羊棚,放逐到了河浜的滩涂上、小路的两边上。早上牵出来,晚上领回家。一律不吃买来的羊饲料,也一律不喂其他的什么生长激素,所以林家的羊都是在田园里吃了一年左右的青草,走了一年左右的小路,照了一年左右阳光的羊。其他不说,羊,宰杀剖肚后,你就可以看见,羊肠该粗则粗,该细则细,肺是肺,胃是胃,肚是肚,横穿的、交错的地方,没有半点乌七八糟的油头污碎,所有的脏器一律绝无旁逸斜出的东西,都是锃亮的,都是光灿灿的。

  林家养羊的故事经常在饭桌上听到,这大大地提升了食客的食欲,所以林家饭店的羊肉一直供不应求,十分吃香。

  到林家光吃荤菜是不对的,大家还要吃些素菜,素菜是蔬菜,也是林家自己种的,我们不说了。我们要说的是林家的第三款招牌菜,那就是臭豆腐。在别处,再好的臭豆腐都是煎炸的,都是蘸酱,蘸酱油来吃的。林家的臭豆腐是要调羹舀来吃的。点了臭豆腐,时间过了约莫一刻钟,一碗放着臭豆腐的碗盏端了上来,整个的包间马上溢满气味。那味道,有点臭,不太臭;有点香,不太香。看着这白乎乎的臭豆腐,像是发酵过的粉面,光亮而又平整,均匀地躺在碗里,无声无息,只有蒸汽从碗中升起,很有吊人口味的腔调。

  林家人很友善,端盏于桌上,轻轻地告诉你,大家用调羹舀了吃。

  大家拿起调羹,伸出调羹,将调羹放入碗中,扣住臭豆腐,顺势一压,再往上慢慢掀去,豆腐就到了调羹里,将调羹送往自己的嘴边,啊呜一口,豆腐就进嘴里了。

  那个酥软,那个糯劲,那个油而不腻,那个臭香杂陈的味道啊,让你顿感爽朗而欲罢不能。你一定还想吃第二口,第三口……不是你一个人想,台桌上的人个个都会想,都会做,都会伸出调羹,因为这豆腐难得吃到。

  林家饭店在乡下,林家饭店的菜是乡下菜,菜与人都不招摇,也不招邀,但不虚头。有人说,林家饭店的三绝,除了大肠外,其他的菜都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是有争议的,如林家的鸡便是。我是同意这说法的,因为这鸡我吃过一回,一吃就想起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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