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农历八月十八,甲午海战中国战败,北洋水师全军覆没。虽有邓世昌、刘步蟾率众殊死搏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后仍不免全军覆没。致远号被日军的炮弹击中,在千钧一发之际,邓世昌毅然命令军舰开足马力,向日本的“吉野”号撞去,决心与其同归于尽,呈现了一种壮烈崇高的悲剧美。
上海沪剧院上演《邓世昌》,看得出来,是花了大力气的,新版又作了好些修改。这是沪剧舞台上较为少见的“男人戏”,剧中的主要角色全是男性,仅茅善玉扮演的邓世昌的妻子是女性。但“男人戏”演得好,照样动听动情耐看。朱俭的表演,从形象到气质,脱尽“奶油小生”的本色,透出了强烈的阳刚英武之气。他以饱满的激情、真诚的演唱,塑造了一个在特殊条件下铸成的民族英雄形象。他用45岁的生命,证实了人生的崇高,证实了伟岸,证实了生命的永恒意义,证实了大丈夫。
邓世昌尝曰:“人谁不死,但愿死得其所耳。”他在45岁生日那一天,慷慨赴死,如愿以偿。
邓世昌是一个孤独的英雄,又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男人。刘步蟾、李鸿章、丁汝昌的表演同样没有脸谱化,而是还其历史本来面目,剧情的进展曲折而合理。李鸿章既傲慢又老辣,面对邓世昌和刘步蟾的紧急陈情,他既不敢得罪老佛爷,又不忍心眼看自己亲手缔造的北洋水师垮掉,终于设法调拨军饷60万两,可惜为时已晚;丁汝昌和刘步蟾本有宿怨,但大敌当前,又体现出同仇敌忾的精神,最后众志成仁。
这一切,都是符合历史真实和剧情进展的。导演陈薪伊试图通过邓世昌的故事,表达这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们“向崇高的精神境界攀岩的苦痛”。
沪剧的“賦子板”是考验一个沪剧演员唱功的试金石。邓世昌痛斥东乡平八郎时,作曲汝金山为朱俭安排了一段难度极高的“賦子板”。52句唱词,朱俭慷慨激昂、声情并茂,一气呵成。朱俭的满腔愤怒都喷发在每个节奏里,台上唱得荡气回肠,台下观众掌声雷动;而戏的尾声中邓世昌的那段流着热泪的咏叹独唱,则又是另一番滋味:“轰隆隆塌了天方,哗啦啦散了画梁。声名赫赫的北洋海军,就这样无声无息成过往……”一曲终了,全场静寂、鸦雀无声,观众仍沉浸在国耻的哀痛之中。
《邓世昌》的不足,仍是在唱腔设计上仍缺乏具有个性化的标记。当年丁是娥在《甲午海战》中“祭海”一曲,至今令人难忘。而在《邓世昌》中,却缺乏像“祭海”那样特色鲜明、百听不厌的唱段,似是美中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