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历史考证说,江南一带面食的崛起是源于北宋南迁时带来了北人吃面食的习俗而引起的。于是就有了“无锡的包子苏州的面”那话儿。苏州人讲究吃,也善于吃。把一碗面调理得只要你一上口便让你念念不忘,总难割舍的了。
那天在电视上见到位比我年长的老者讲过这么一句话:苏州面汤的颜色就因四季的更迭而变换着的:春季是琥珀色;夏季是白色;秋季为奶油色;冬季则红色。从这,便可窥见其制作之精细与讲究的了。这里便来谈谈夏季里那白汤面,即苏州著名的特色面——枫镇大面。
关于这碗面还有个传说:说是乾隆下江南时在枫桥镇时腹饥了,便在一爿面店吃面,岂料这面店穷得连酱油也没有,于是就下了碗没酱油的白汤面给这位乾隆爷,只因那时恰是夏天,白汤反倒是清爽滑溜,他一吃之下便连声称赞,兴之所至,便亲自提名为“枫镇大面”。
——这么一来,这碗面就声名鹊起,有了厚重的历史感了。历来苏州面店皆很重视这碗传统名点的制作,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估计这碗面的制作之精良可能是早已超过那时乾隆所尝到的原始第一碗枫镇大面的了!
有爿以枫镇大面而闻名遐迩的面馆,上世纪60年代初犹开在那比较冷僻的皮市街上,招牌为“张锦记”。它那枫镇大面是市民们一致公认为最佳并正宗者。所以根本不怕开在不起眼的小街上,天天顾客盈门。我几乎是每天都去那店里吃早餐的。枫镇大面的白汤是按苏帮菜中熬煮高汤(吊取食品中自身的、天然的滋味)的原理。用鳝骨、肉骨文火煨汤。另,在汤中放一只纱袋,袋子内装有葱、姜及各类香料一起煨汤。后来再在汤里放进酒酿卤与酒酿(少许)。这酒酿就是点睛之笔了。它使这汤略稠、微甜。面汤里再撒上一把细葱(最好是苏州本地的香葱)。正宗的枫镇大面与苏帮菜的宗旨一样,应该是绝不用味精的,纯靠食物中的原汁原味。
再讲那块肉,它基本上是焖肉的煮法,但又有所不同:过去在“张锦记”吃时这块是葱油肉,现在我吃到的是酒香扑鼻的糟肉。它也是同焖肉一样——一抿进嘴便已半溶,所不同的是它更鲜、更有醇厚的酒香。一碗面端上来时,其色彩与香味就足够让你欣赏好一会才舍得举筷动它:雪白的面汤里满是青翠欲滴的细葱末和乳白色的酒酿饭粒,再加上闻到的酒香,光这些,就已让你垂涎三尺而微醺欲醉矣!
当顾客把那卷紧的龙须面用筷子挑起时,那一股奇香便喷薄而起,面条在筷子头越挑越多(早先讲究用观音兜捞面条的)。嘴内已满是唾液了。汤是那么略稠、鲜美、具有酒香的,而面条是韧滑耐嚼的。汤里还时不时地有数粒酒酿的饭粒。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那块酒香的糟肉。我家有祖上传下的冷糟之法,故我深谙其法。我一品尝此肉,便称赞不已,此肉按焖肉之法煮后(不加酱油,再用糟卤糟过的),它焖得很烂,是那种形散、神不散的那种烂。它是整块的一块肉,若当你把它埋进面条下,它则会微溶,正如你把它抿进嘴内,它就已软瘫的了。那时,食客的舌尖上感到了极度的满足与享受了!
近闻,苏州这碗还是乾隆时始创出的古老的枫镇大面已收进了电视《舌尖上的中国》的第二部内,我作为苏州人感到有些自傲,可以想见,当电视放到这碗面条的实景时,观众家中的客厅内或将是充溢着苏州味的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