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前后,《欲望的旗帜》出版后不久,我就有了写作三部曲的打算,但这部小说一直迟迟没有动笔。再后来,不用说三部曲,就连写作任何作品的心思都变得淡而又淡,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剩下的,只是一个思之无味、弃之不甘的念头而已。
2002年冬天,我去了法国南部一个小山村,履行为期6个月的“蓝色海岸”国际写作计划。静默的岁月的确难熬,旅法作家刘西鸿女士在去尼斯游玩的途中,带着丈夫和孩子,特意绕道来看我。她的目光中除了同情,就是悲悯。她塞给我2000法郎,怂恿我不如换个地方,于是我就去罗马和那不勒斯游玩,一个月后提前回国。《人面桃花》写了个开头就搁下了。
好在第二年学校派我去韩国的庆州授课一年。除了应付轻松的教学任务之外,尚有余暇用来写作。不管怎么说,那个只有十万人的庆州古城,给我的写作提供了适宜的氛围,《人面桃花》在回国前就顺利写完了。
在以后的几年中,学校的事情越来越忙,朋友们偶尔问起第二部什么时候写,我总是开玩笑说,那要看学校何时再派我去韩国。韩国虽然没去成,但在《山河入梦》写完第三章之后,我去了一趟台北,在世新大学讲学两个月。在那里开始写作的第四章,叙事速度明显加快。
《春尽江南》的写作持续了一年半,跨度却长达二十年。从《人面桃花》到《山河入梦》,再到《春尽江南》,故事钟摆的振幅越来越小。我觉得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时间本身正在褪去它原有的光晕…… (本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