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在Rita那里,看见汤马斯和泰勒兄弟的小照片,啧啧个不已,心里反反复复一动又一动,拔剑四顾,茫然久久。然后自己跟自己切齿咬牙,不行不行这个真的不行,家里已经有一对娃了,再添一双兄弟手足,怎么得了?然后就拎着这对T兄弟的照片,逢人就问,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嗯,对,汤马斯和泰勒,是一对14个月大的生姜猫,他们生下来的第一个月,是花园子里的无籍流浪猫,第二月被收养,收养他们的,是一位在上海生活了十多年的德国妇人西蒙妮。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两个小伙子,又美又威,拖一条蓬蓬的长尾巴,龙腾虎跃,壮观得腰细。
辗辗转转,静妹妹在微信里头看见了小兄弟的照片,还一见就倾了深深的心,半夜里帖给我看,跟家人开的家庭会议,写的责任明细,矢志不渝地,要领养T兄弟。静妹妹说,上一次家里养猫咪,还是15年之前的事情了。我亦雀跃不止,帮着四面着火似的张罗,比较任重道远的是,静妹妹家在武汉,我们要想法子,把两个精壮小伙子,从上海,活生生地搬家去武汉。
我跟静妹妹,于长江的一头一尾,问航空问高铁问各色物流,像给娃娃找托儿所似的,翻出可动用的一切陈年人脉,一条一条拜托,再一条一条被轻飘飘推翻,呵呵托运猫啊,吼吼吼,以下省略数百字。静妹妹披荆斩棘最后找到一家物流,勉强答应捎带上小兄弟,但是当天抵达不可能,必定会在物流车的集装箱里过一夜。
静妹妹咬了牙,跟我说,我自驾去上海。我吓一跳,往返1600公里,这是个什么故事啊?静妹妹一尘不惊地答我,再不疯,就老了。
那一日,静妹妹在公路上奔驰,我亦拔脚跑去了西蒙妮的家。本埠西郊一间宽敞的半旧宅子,四周树林子密密层层,一点一点寻过去,略略曲径通幽的意思。跟西蒙妮亦是初见,十分家常十分亲切的德国妇人模样。进了客厅,西蒙妮并不请我坐,因为实在没有地方坐。沙发是有的,庞大一圈子的沙发,只是沙发上密密麻麻,全是猫咪的窝窝,埃及艳后般的,蹲着一位一位的猫人物,对我这种不速之客,一点让座的客套意思都没有。我叹为观止地肃立在客厅里,跟西蒙妮畅谈猫经,几个小时下来,实在站累了,在沙发扶手上,略略靠一靠,广大艳后们白我两眼,算恩准。
西蒙妮说她在德国从来没有养过猫和狗,现在她在上海养了六猫二狗,备齐一切健康手续,随时可以带回德国故乡去。她那个家,上上下下,还有无数收养的猫咪,养熟了,再找人领养了去。最厉害,是她二楼的一间育儿室,都是婴幼儿的猫咪,以及一头盲眼的成年白猫,千娇百媚,说不尽的柔弱。此情此景,当真开了我的眼界。
等到静妹妹长途跋涉地奔来,西蒙妮帮汤马斯和泰勒,剪干净指甲,干湿粮食吃饱,上完厕所,于笼子里铺上软毯,安好便所,甚至还留好玩具,最后,在笼子门上挂上安全锁。再跟静妹妹千叮万嘱,送上车。那两日,弄得我泪眼婆娑的,隔两个小时,就问下静妹妹,到哪儿了?
事成之后,跟Rita讲,壮举。
跟静妹妹讲,感谢darling,把一件有趣事情,做成了有味,了不得。跟自己讲,人无癖,不可交,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