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北京南站自动售票机买票,遇见一位中年女子与“黄牛”吵架,她指着“黄牛”斥责道,你们北京人就是不实在!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人回应,“哪儿有北京人啊!”“谁是北京人啊”。“黄牛”一看也来了底气:我可不是北京人!中年女子闻后诧异地问:怎么?北京没有北京人?有人又回答她:有,不多!
的确,如今走在北京街头,那种过去常见的老北京人已经很难见到。其实我就是北京生北京长,但从小没人说我是北京人,因为我的父母来自南方,生活习惯也与北京人截然不同。仔细回想,那时我家邻居中间也没有多少北京人;我工作后先在一家出版社供职,四周的编辑来自天南海北,依然没有一个是北京人,后来调进报社,一个部门里多半人都讲上海话,其中即使不在上海出生,也是在上海接受的高等教育。
现在的北京,在地铁里挤来挤去,瞧瞧四周,男男女女一开口,说话没一个是京腔京韵的,连普通话都说得拐着弯儿;街面上的铺子,从老板到店员,也找不出几个北京人;从前的北京郊区,村子里现在住的多半都是外地人,有的村干脆就以外省某地命名;胡同,原本是老北京聚集的地方,可今天走进四合院,大大小小的屋子被出租的不少,邻居间也不再知根知底;医院呢,根本就成了非北京人的天下。这只要看看鳞次栉比的小吃铺就明白了,无论北京哪个角落,当地风味基本占弱势,甚至早餐车的早餐也不是北京味,因为做早餐、买早餐的早就不是北京人了。
很多老北京,也就是两代以上居住在北京的人,在哪儿呢?有的老北京搬迁了,老房子拆了,于是搬迁到从前的郊区县。通州,也就是从前的通县,就有不少老北京口音。我在大兴区庞各庄有套房子,这里从前叫大兴县,远在六环以外,靠近河北固安。小区里的邻居,原来的家都在二环以里,有的在什刹海附近,有的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内,他们把老房子留给结婚的下一代,自己搬到这里,理由是孩子们要上班,不能离家太远,自己反正退休了,住在郊区正好养老。还有的老北京,自己搬到五环外、六环外,原先的老房子都出租了。
住在北京,人人都抱怨房子贵、支出高,但还是纷纷涌进北京,涌进的越多,当然也就越贵越高,这是一个浅显的道理,只是没人愿意将这样的因果关系与自己联系在一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