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设计周的正确打开方式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从老牌工业设计一如既往的主导地位到弹眼落睛的黑科技侵入,建筑设计也不甘示弱的在各种家居设计之中向这个或者那个大师致敬,虽然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谷歌标志设计的改变可能更应该被写进2015年的设计大事表。设计周的存在越来越模糊了各类设计的界限,以至于当我们说起今年的国际设计周时,不仅对看哪里感到疑惑,还对“看”本身表示了怀疑,毕竟也有纽约设计周这样的后起之秀把食物也摆到了台面上。
欧洲风向标
如果每年只有一次机会出国看设计周,那么自然还是要去米兰。虽然现在很多人把米兰设计周等同于家具展,但它和巴黎家居装饰博览会以及科隆国际家具展览会还是大有不同的。工业设计自然是米兰设计周的一大重头,但米兰这座城市本身也是设计周的一部分,空间和建筑上的设计虽然没有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但也是暗渡陈仓地有目共睹。汤姆·迪克森运用废弃的电影院创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摇滚空间,即便这场设计的主角还是圆形金属灯以及一本正经的宝蓝色古典家具套装,但迪克森显然也想在室内设计里一展身手。从英吉利海峡那一边过来的汤姆·迪克森把这个占地300平方米的“电影院”空间改造成颇具华丽摇滚风的展示空间,通过一系列的装置来凸显其新近的设计作品。低调的单色配合一点也不低调的金属质感,基本预示了之后伦敦设计周的基调。
米兰设计周相对于欧洲其他两大设计周——巴黎设计周以及伦敦设计周,占据了时间上的优势。作为第一个崭露头角的设计周,大师的降临自然不会少。30多个世界级品牌都参与了今年的米兰设计周,除了上文提到的汤姆·迪克森,Jaguar、Case家具、Nyta、Beyond Object等等英文世界熟知的品牌也要赶上四月份的这场盛世。Rossana Orlandi老太太的空间如往常一样,一边摆放着老太太自己设计的不符合这个年龄却符合其个性的作品,一边给新晋的年轻设计师更多离经叛道的机会。而另一些大牌家具也秉承着传统和古典的造型。总而言之,米兰设计周非常“欧洲”地将一部分北欧风格的极简主义和一部分布鲁克林风格的波普设计都囊入其中。比如以传承历史为己任的Moroso将工业产品的进程和不同设计师的个人风格都体现在质感超绝的椅子上;以奢华著称的Bocado Lobo家具则在Isaloni沙龙向大家展示了颇具宫廷风格的华丽家具套装,这在斯德哥尔摩设计周与荷兰设计周的后现代风格里显然是难以见到的。
作为一年中最大头的设计周,米兰设计周也为全年的设计作品展现了一个风潮——极客跨界的设计层出不穷。3D打印设计已经是大势所趋,今年米兰设计周的建筑师们还在为小建筑制作3D模型,不久之后的纽约设计周上,模特就把3D动力学裙子穿到了身上。老欧洲在创意上的尝试似乎不及美国人的小聪明。
欧洲另一个以设计冠名的城市巴黎在设计周这件事情上也是往着集大成者的方向飞奔。平心而论,在工业设计上,一月份的巴黎家居装饰博览会比九月份的巴黎设计周要来得纵横古今的多。只是这些年科隆、巴黎和法兰克福三地的家具展被越来越多的其他设计周标新立异的新科技夺去了风头。而以家具、服装、室内、餐饮、艺术为一体的巴黎设计周似乎开始向米兰看齐。从圣日耳曼到玛黑区,100多位设计师来到了塞纳河的中心,对于这座城市的刻板印象井喷般地出现。5位设计师在卢浮宫倒金字塔的尖部摆放了自己的装置设计,用于展现当代艺术的生命力。工业设计中器物的实用性在这里被忽略了。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似乎是建筑模型有似乎是小型家具的设计,和翻转的金字塔惺惺相惜。Martinelli Luce灯具也在巴黎设计周向大众展示了由著名意大利设计坊the Serpente and Pipistrello lamps所设计的新系列,这两个具有标志性的圆形台灯事实上表明了欧洲家居设计继续朝流线型极简设计方向前进的某种风气。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们对iPhone的土豪金颜色津津乐道的时候,欧洲家具的确也在颜色上尝试了某种看似浮夸的设计。除了当天看到的白色灯具以外,这组设计还有一套金色版本用于the Serpente and Pipistrello lamps的五十周年庆。
从巴黎设计周上也看到了一些和米兰设计周一样的风潮方向。除了一如既往地极简风格以及实用性的削弱,对于年轻设计师,特别是布鲁克林出身的美国年轻设计师,欧洲也表现出极大的宽容。Triode在雅各布街上举办了一个名为“最佳努力”的展览,给布鲁克林设计搭建了平台。这个展示厅主要以壁灯为主,从家居空间入手,亦是以工业风格的简约特色为主。Triode的尝试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预示着纽约设计周的光彩夺目。
巴黎设计周较为可惜的一点是,我们没有看到太多在米兰设计周和纽约设计周上出现的极客跨界设计。看来,老巴黎人对于科技的无所适从还是给自己带来了点无趣。
紧随着巴黎设计周之后便是“闷骚”的伦敦设计节。那些耳熟能详的英伦设计师们又纷纷出炉来骚气一把。刚刚才在米兰玩过摇滚的汤姆·迪克森显然上了音乐的瘾,这次干脆带着多元化登堂入室。他那名为“Multiplex”的作品结合了艺术、科技、时尚、电影以及未来,用五感来体会多种元素。他和多位艺术家跨界合作,在巨大的空间里浓墨重彩了生活的声色犬马。总体上来说,他的设计依然是以金属感繁重的工业风格为主,这样的风格与后现代风格的未来感特别容易契合,所以也就为他的多媒体合作带来了极大的可能性。这个英国人显然还是给老家留了好东西,米兰设计周上前所未闻的、颇有魔幻感的视听效果在伦敦设计节上大张旗鼓。迪克森的“Multiplex”是今年诸多国际设计节里对让人热血沸腾的一件作品,因为它不是一件作品,而是几十件家居设计作品在空间设计里的各司其职,相比之下,别的单件设计就显得小气了。唯一不甘示弱的大概是Max Lamb的《我祖父的树》(My Grandfather's Tree)。这位以手工制作单品闻名的设计师把老祖父家的树搬到了画廊。这个设计看似简单,一个一字排开的树墩就是作品的全部。然而它的制作过程却非常复杂。这些已经被砍到的树分小组运输才构成了这件作品。正如巴黎设计周的某些作品一样,这个设计也脱离了工业设计实用性的限制,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脱离了伦敦设计节的名号,它其实就是一件装置艺术。
自然植物的出现已经成为设计周上不能错过的一部分了。在汤姆·迪克森和Max Lamb的设计里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些端倪,而Lee Broom把设计展开到了花店里。成千上万的花束成为了室内设计的主角。被花束团簇的厨房,为灯光所投射的自然,Lee Broom呈现的依然是简约之下的华丽风格,和伦敦设计节的基调一脉相承。这大概就是今年设计周里称得上最有特色的设计之一,和汤姆·迪克森在米兰设计周上的作品一样,力求脱离家具设计本身的独立性,从室内设计入手,淡化了单品本身的强烈风格。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和极客跨界的设计一样,也是一种跨界的尝试,只是更为隐秘。
伦敦设计节上也有单纯以自然作物为主角的设计。Coloni和Studio Aikieu帮助伦敦设计节把绿色进行到底。他们的设计已经不仅仅只是类似于插花艺术的摆放与拍摄,而是向大家演示如何将植物作为产品用于药物与食用。这可能是另一种方式的科技介入设计,和米兰设计周上诸多的极客产品殊途同归。可见,在欧洲的风向标了,科技已经躲不掉了。
北欧的冷感
我们先来看一个不那么北欧也不那么冷的设计周——荷兰设计周。荷兰设计周上的作品非但“不是那么冷”,而且“简直有点热”。这个鲜艳的国家似乎确实偏爱色彩锐利的作品。Baars Bloemhoff是一家荷兰的材料供应商,木质品爱好者。他们请了5位荷兰设计师使用他们的材料设计各类家具。设计师Lex Pott选择使用上色薄片和金属薄片以简单的几何造型设计了几组置物架和几类的家具。这套家具的特点是,每一个面的颜色各不相同,以五颜六色来形容也一点不过分。这个风格从最大限度上突出了几何的立体感,简单却活泼。多种单色的使用成为了Baars Bloemhoff的一大看点。另一位设计师Michiel Martens也选择了彩色金属薄片,通过规整繁复的几何线条重叠来制作工业风格浓厚的家具作品。这样的彩色设计并不局限在Baars Bloemhoff的系列里,在整个荷兰设计周中都实属多见。从Jeroen van de Gruijter设计的暖色调玻璃制品到OS&OOS的蓝色彩色碎片设计,荷兰人对于色彩的喜爱可见一斑。
然而,即便不属于真正的北欧,荷兰人对于忧郁的美感也难以视而不见。Nel Verbeke就把忧郁的重要性全部融合在深色压抑的简单棱角中。他所设计的空间讲究器物的沉重感,以水泥和石头的颜色作为主体来突出人得平衡感。他特意添加了一面打磨光滑颜色却颇有磨砂质感的镜子,象征着人的自我审视。
荷兰设计周作品的简约感已经呼之欲出。几何造型招摇露骨的出现把流线型的设计都趋之门外。虽然色彩的运用柔和了许多棱角,但相对于Rossana Orlandi那些彩色碎布沙发的设计,这里的彩色拒绝混杂,大色块的单色设计其实也是简约风的门下子徒。
那我们再来看一下名声堪比米兰设计周的斯德哥尔摩设计周。在秉承了北欧一贯冷感风格的同时,今年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最大的家具展也继续着实验风格。和伦敦设计周一样,今年的斯德哥尔摩设计周也要将绿色摆上台面。三个展区分别以赤杨、桦木和雪松命名,并在两个专区表上了”自然考量“的标识,让参展人和观众都考虑到环保的存在。作为家具设计的巨头,斯德哥尔摩设计周还专门开辟了一个名为“走进斯堪的纳维亚设计”的区域,为观众重现从原材料到成品的整个设计和制作过程。
与其他几个设计周相比,斯德哥尔摩设计周试图模糊家具环境和公共环境之间的界限,于是,我们就看到了Lene Ostenfeldt设计的酒店大堂以及Stefan Nilsson所规划的办公室。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个设计同时也打破了室内设计和家具设计的界限,与其说是对家具的另辟蹊径,不如说是在设计空间。在米兰设计周和伦敦设计节上,我们就看到了这股趋势。与我们之前想象地不同,这里的北欧设计师们其实非常地“热情洋溢”。挪威配色大师Dagny Thurmann-Hoelseth设计了一个酒红色的卧室空间。浓妆艳抹的几组相近的酒红色从墙壁到地板再衍生到被褥,完完全全地创造了一个温暖甚至带点情欲的空间。
可以说,我们平时所看到的冷感极简风只是北欧设计的冰山一角。斯德哥尔摩设计周更为注重的其实是整体空间的想象。英国设计师Ilse Crawford并没有明目张胆的风格,她的设计完全是为了空间本身的功能所服务。此次,她设计了一个老夫妻的艺术房间,一边是钢琴、另一边是画室,空间的功能性显得尤为重要。北欧人对于进食空间的考量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宜家的餐厅和宜家本身一样有名。所以,在设计周上,又怎么能少了Design Bar(设计酒吧)呢?以几何造型和木色构成的食堂式饮食空间为观众提供了边吃边看的便利。
和所有大型设计周一样,年轻设计师也受到了礼遇,只是这次他们要花点心思了。斯德哥尔摩设计周今年为二十多为年轻设计师开辟了一场名为“年轻瑞典设计赛”的活动。展区宝蓝色的艳丽设计在周围低调的原木色展区里显得有几分”年少轻狂“。可以说,今年的斯德哥尔摩设计周把设计圈的传统和趋势都考虑到了,唯独少了普罗大众对于北欧的刻板印象。
而另一个看似高冷的北欧设计周——赫尔辛基设计周更是接地气。它的设计集市是所有设计周设计节里最让人期待的一个环节,毕竟,光看还是不够的。集结了200多家芬兰家具公司的设计集市让设计师们在厂房里摆地摊,这让普通观众有了人潮涌动的机会。
今年的赫尔辛基设计周明目张胆地提出了一个米兰设计周和纽约设计周都在暗自较劲的问题——未来的设计究竟是怎样?在这个主题为”时光机器“的设计周里,不仅在材质上寻求某种未来感,也试图在造型和视觉上回答”怎样看才是未来的趋势?“这样抽象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似乎还是要留给美国人
设计的未来
纽约设计周上的玩客显然更多。
上文提到的3D动力学裙提出了一个参数化设计的概念。事实上,3D打印本身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在设计圈也是屡试不爽的“创意”。但3D动力学裙子是在服装设计上给设计师带去了些颠覆。原本的先锋派服装设计大多只用于展示不用于穿着,而这种裙子有着科技上的先锋性,但服装设计上得先锋性却不置可否。如果它能够成为高级定制的未来,那么服装设计界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并非所有极客都可以玩转设计。荷兰青年设计师PepeHeykoop利用二手材料设计完成的家具作品使他获得了纽约国际当代家具展最佳新人设计师的桂冠。他的设计有着明显的当代家具的特点:拼接、环保材质以及实用性。他所设计的纸花瓶结合材料本身的质感,创造出多面几何的造型,纸张本身的颜色也是恰到好处。正如几大欧洲设计周反复强调的环保性所言,Pepe Heykoop的这套设计并非“纸上谈兵”,更何况,它们的造型感如此真实。设计师本人也致力于设计的普及,亲自教授人们制作纸花瓶。
冷淡的北欧人偏爱彩色家具,而爱玩的美国人却做出了冷感的极简作品。今年最佳家居设计奖得主Sé Collection的作品也玩起了简单的几何造型,单一色的构成比北欧家具还要冷。获得最佳灯光的Bocci推出的也是欧洲风十足的不规则液态流动造型。纽约清淡的口味几乎要让人忘记布鲁克林的工业风格了。纽约本土设计师Ward Bennett更是肆无忌惮地将”感性极简主义“作为设计作品的名称。经络分明的椅子和几类尺寸考究地摆放着,构成了黑色与原木色的空间,一点也没有纽约客张牙舞爪的戾气。可能,设计世界的多元化时代即将到来,即便没有科技的大张旗鼓,也会有风格同一的有目共睹。纽约设计周和米兰设计周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过,历史悠久的东京设计周对于未来有着亚洲人的传统观念,那便是子嗣的传递。“未来游乐场”这个展区从去年开始变成了亲子设计活动的中心。从传统平面绘画到玩具(装置)的参与,东京设计周关于教育这一领域的拓展是所有国际设计周里最为低龄化的。同时,它对于大型设计或许无意的淡化以及对于装饰器物设计的偏爱也颇具日本特点。空间、平面和装饰设计依然是东京设计周的主体。在年满30岁的今年,东京设计周迎来了草间弥生的第一个浮世绘主体展览系列作品《富士山》。这个系列的作品自然还是延续了草间弥生独具特色的原点点画风格,色彩艳丽地彰显着先锋派老人的精力。
不得不提的是,东京设计周也延续了欧美设计周对于自然的考量。无印良品推出了几个深处绿色之中的小木屋设计,质朴简洁,达到了天然如此的效果。
从2015年的几大国际设计周的自然考量来看,与其说科技会继续引领设计的未来,不如说,设计师们更加想回到过去那些曲径通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