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居住苏州,受乡音熏陶,童年时便迷恋上了评弹的丝弦之声。蒋月泉的雍容大方、韵味醇厚;严雪亭的说表自如、绘声绘色;张鉴庭的遒劲苍凉、铿锵有力;徐云志的柔软圆润、舒展从容;薛筱卿的节奏明快、爽朗利落;刘天韵的形神兼备、浑厚有劲;姚荫梅的巧吐莲花,诙谐风趣;周云瑞的雅逸温文、别具一格;朱慧珍的委婉清丽、细腻动人;朱雪琴的明快刚健、酣畅豪迈;徐丽仙的流利欢快、音韵动人;侯莉君的行腔哀怨、起伏婉转。真是唱腔独特,各树一帜,听来令人陶醉入迷。
这些评弹艺术大家,都拥有大量听众,“蒋调”、“严调”、“张调”、“徐调”、“薛调”很难分出高低,因此同一只开篇,由不同的评弹流派来演唱,也让人在比较中获得美的享受。
我脑子一动,便恳请评弹资深爱好者程功兄为我录制“评弹同曲异唱”的CD,程功兄爱上评弹已五十余载,他擅长录像与录音之技,便与我一起拟定曲目,我们先挑选了《宝玉夜探》《莺莺操琴》《战长沙》《方卿见娘》《杜十娘》五个开篇。每一只开篇,由10个演员用各种流派的曲调来演唱,果然,让人大饱耳福。
《宝玉夜探》是“蒋调”的代表作之一。蒋月泉用韵味醇厚的嗓音唱出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殷殷关切之意,尤其唱到“我劝你早早安歇莫夜深,病中人最不宜磨黄昏。我劝你一切心事都丢却,更不要想起扬州旧墙门。”听之,如入境中。这一段曲调,蒋月泉与杨振言对唱,则另有一种味道。
杨振言也唱“蒋调”,但他在“蒋调”中又渗入自己那种“小家碧玉”的风格。杨振言后来又与余红仙对唱《宝玉夜探》则是另一种尝试。
《方卿见娘》也是一首名曲,朱雪琴、薛惠君用高亢爽朗之音唱的方卿见娘,与杨振言、陈希安唱的《方卿见娘》韵味大不同,各有其妙。王柏荫、张鉴国、饶一尘、赵开生都是评弹名家,经他们唱的《方卿见娘》,亦各呈异彩,令人叫绝。
同曲异唱最妙的开篇是《莺莺操琴》。《莺莺操琴》的唱词十分优美,堪与唐诗宋词媲美,起句是“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末句是“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点出“果然夏景不平常”。这一曲开篇由朱慧珍用俞调唱来,委婉深沉动人心魄,而由徐云志唱来则甜糯圆润,缓缓送入耳中,真是余音绕梁,有绵绵不绝之感。由薛调唱来,调门明快利索,而丽调的欢快流利又让《莺莺操琴》令人回味无穷。胡国樑用严调唱的《莺莺操琴》则吐字清晰,淋漓尽致表现了莺莺小姐的思春之情,而杨振言用蒋调、庄凤珠用俞调合唱的《莺莺操琴》更是妙不可言。
评弹的说表艺术十分动人,而其唱腔的千变万化也是其魅力之一。同曲异唱显示各流派不同的味道;同曲异唱有妙韵,真令人其乐无穷,百听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