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朋友向我推荐一部电视剧《浮沉》，这让我想起其实我也曾关注过这部剧，只是当年热播的时候，正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但也瞄过几集。这部剧是由一笔七亿的大单，拉开国企改革和资本运作的大幕。国企改制是一个复杂的命题，很难说透。这样的剧吃力难讨好，编导们该如何展现？剧中没有正面触及问题，而是通过外企这条线，侧面表现改制的一部分。于是，在理解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其侧面迂回的智慧。

　　之所以理解，实乃是当年自己也身处国企中，手头上的工作正是探索一条与民营企业合作走市场的路子，由此便广泛接触民企，从中更能体会到其中的滋味吧。单从用人方面来说吧，当时有的国企单位门头上常常是挂几块牌子，牌子多则表示多项目，但随你怎么挂，都是原班人马，也就是一套班子。民企就不同了，看似一家公司，实则里面有好几支团队在操作，因为他们每立一个项目，都会去市场招募专业人才。尽管规模不大，却似一条哗啦啦的活水，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些民企后来之所以能够壮大也得益于这样灵活的用人机制。

　　再说让人离职，从没见过那样速战速决的，那是一个会议场合，老板与部门经理就这样几句对话——老板问：“这桩事体为啥还未解决？”经理答：“这事太有难度，我觉得压力挺大。”“既然感觉压力大，做不了，你可以提出不干嘛。”“我是有这样的想法……”老板突然切断他的话：“你是说你不想干了？”经理愣了一下点点头：“是累了，不想干了。”老板话锋一转：“大家都听到了，他自己说不想干了，那就请到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吧。”我等还未反应过来，那经理就被离职了。看上去是现场即兴，估摸着老板是心里早就有谱了。

　　撵人有办法，留人自然也有办法，但更绝的是还可以将已离职的人再拽回来。李君，一名公司技术骨干，因与上司发生龃龉，冲冠一怒，提出走人，老板留他也没能留住。事后李君为自己的冲动也有些后悔。

　　然而某天，他居然发现公司又将工资打进他的卡内，怎么回事？于是，他电话人事部，问是不是弄错了？对方先是诧异：“有这事？”接下来反问他：“最近可好，新的工作寻到没有？”李君沉默。对方又说：“如果未寻到，是否考虑回来？如果回公司，这笔工资就算是情绪调整费吧，我们和老板说说，应该没问题。”和言细语如沐春风，李君不由自主表示考虑，这一考虑就又回来了。这样的方式恐怕连外企也很少听说。

　　有一回，与一家民企老板谈起国企与民企的市场竞争，我感慨于国企的负担重。讵料，这位老板并不认同，说除了机制，难道就没有人的问题？里面的人习惯于养尊处优，观念跟不上。这个话题一旦展开，便发现愈说愈越复杂……

　　行笔于此，不禁哑然失笑，通过民企说国企，似乎与剧中迂回的表现手法雷同。《浮沉》虽然不能说透，但毕竟倾力所为，选择这样的题材说故事，多少有点使命感，仿佛告诉人们，在历史车轮驶过的某一段路程中，风景曾经是这样的，人生有时却只能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