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小卢在网络上遇见大学同学大胖,两人闲扯半天,忽然发现为什么要在计算机前打字沟通,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打电话呢?于是小卢先开口:“大胖,手机号码给我,我打过去。”
然后小卢听到话筒里大胖爽朗的笑声,据说笑了足足有三分钟。我打断小卢:“笑三分钟?笑到缺氧中风没?”
既然通了话,免不了提起大学时的岁月和几个死党,小卢说,搞个同学会好了。
于是三个星期后,七个家伙外带三个老婆聚在台北的某家餐厅,他们吃麻辣锅,其中莫理红说他有痛风,不能吃火锅,好吧,莫理红吃碗面。诗人说他不能喝酒,因为,因为,诗人看看一旁的老婆,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他高血压。老张说要早点回家,屁屁从头到尾拿着手机不知给谁回话。
大胖不耐烦了,发表一篇相当感人的演说,大意是相见不如相思,相思不如看看相片,相片不如相应不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才发现真无聊。
沉默了好一会,小卢解的围,他说我们当年暑假一定去露营,要不要找个时间撇开所有事情再去露露营?当然没人反对,就看这个滑手机看行程表,那个打开平板看下个月要出的货都安排好没有。大胖又开骂,他拿起手机在餐桌中央的转盘上转,闭起眼朝手机的月历上一指:“就这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星期五到星期日,充其量向公司请假一天,至于有事不能参加的,当没这回事。”
那年的夏天,三个男人去露营,选在台北近郊三峡的一处营地,没有网络,手机收不到讯号。至于那三天两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他们没讲,只小卢感叹,相隔这么多年,人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听来,像悲剧?
第二年,小卢向每个同学发出消息,也是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露营,爱来人就来,不爱来的,欢迎捐酒。
八月底,去了六个人,据说他们这些四十岁级的大叔还和一群高中生打了场篮球,比分如何则是秘密。
不仅八月,他们在十二月底又搞了一次,仍是六个人,小卢向同学公开了活动的部分内容,包括大胖竟然是烤肉高手,烤得又香又嫩;包括若若几年前到美国参加德州扑克的比赛,赢了不少钱,这回的两打酒,都是他贡献的;包括老何,孩子没一个,婚倒结过三次。最最重要的,当年苦追系花的小五,去美国念两年书的目的就是追系花,结果系花嫁给别人,他混到个硕士回台湾教起书。
到第三年的夏天,事情变得复杂,先是小卢的丈母娘要小卢老婆跟去,丈母娘说,四十多岁男人避着老婆聚在一起,准没好事。小卢老婆私下问了若若的老婆,两人都觉得其中有诡,家里好好的床不睡,跑去外面睡石头,这些男人,肯定搞什么不方便老婆知道的事。
所以八月底,除了六个男人,增加两名老婆。据说男人的乐趣少了很多,女人更气,小卢老婆这么到处说:“我们洗碗,他们打扑克;我们洗菜,他们打球;我们准备好材料,大胖烤肉;回程我们还得开车,他们全都喝醉了。再也不去当下女。”
几个老婆曾秘密开过同学老婆的同学老婆会,嗯,有点绕口,但事实便如此。会中她们对这群男人跑到野外打扑克、打篮球、烧饭,完全无法理解,其中一位老婆便说:“我家在乡下有栋房子,可以睡十多个人,有瓦斯、有冷气,旁边有鱼池,下回叫他们去那里好了。”
构想完美,却惨遭彻底否决。大胖说的,开玩笑,好不容易有机会胡搞,她们就想关我们进屋打麻将。
眼看今年夏天就进入第四个年头,迄今为止已有九个人报名参加,甚至一个从美国、一个从成都赶回来。所有老婆则继续讨论这些男人到底搞什么的话题。其实这些老婆该为她们老公高兴,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像他们这样偶尔自在一下?
悄悄告诉你们,今年有位特别嘉宾,美国回来的那位,正是小五当年苦恋的系花。这事不能让老婆们知道,她们容易把事情想拧了。
各位亲爱的老婆,过四十岁的男人只想抓住“过去”的尾巴,如此而已,像你们打针、贴面膜、瑜伽、不吃淀粉,不也是不想一家伙栽进“未来”吗?
祝福小卢和大胖他们今年夏天的露营,平安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