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舞蹈身材的黄金比例,被誉为“上帝宠儿”的谭元元,是当代站在金字塔尖上最受瞩目的亚洲舞蹈家。就在上周,谭元元策划、领衔的《谭元元和她的朋友们》舞蹈专场,作为本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最先售罄的舞蹈剧目,在崭新的上海国际舞蹈中心,掀起观赏热潮。
当晚的演出,座无虚席,融古典芭蕾与现代创意舞蹈于一炉的专场,既让热衷高技巧的观众一饱眼福,也让懂行又领潮流的舞迷们领略了当今世界最前沿的舞蹈作品。
大幕合上又开启,反反复复,台下的掌声持续了两分多钟。这是对“难得归家”的谭元元最热烈的欢迎,也是最贴心的回馈。
要知道,谭元元的这次“归家”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牺牲,顶着脚上的伤痛,坚持完成了演出,并在“休假”的一周内,马不停蹄地组织了一场论坛,开了一个大师班。
然而,谭元元的这次“牺牲”并不只为了给家乡的父老乡亲“跳一支”,而是借着这场演出邀请世界一流的舞者和编舞大师,为师弟师妹们提供零距离触摸世界级舞蹈和编舞大师的机会。
38岁的谭元元,早已不满足于一浪高过一浪的个人成就,而是希望借着自己在国外跳舞多年的经验,以及和许多知名舞蹈家合作而积累的人脉资源,给上海学舞的孩子们带来更多学习资源,搭建更广阔的平台。
1
“上帝的宠儿”,有自己的方向
十五六岁,是普通孩子还在奋力中考的年纪。谭元元已经在法国巴黎第五届国际芭蕾舞比赛上,摘得了唯一金奖。俄罗斯舞蹈大师乌兰诺娃给她打了满分,毫不掩饰欣赏之情地说:“这是我近20年来看到的最年轻但又最具古典表演风格的女演员。”16岁,谭元元在日本名古屋首届国际舞蹈比赛上再获金奖,当时大赛设的男子成人组、少年组第一名全部空缺。在赛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你们评比第一名的标准是什么?”评委会副主席指着身边的元元说:“第一名的标准就是她,达到了她的标准就发第一名奖。”
顶着如此熠熠生辉的两个皇冠,谭元元毫无悬念地拿到了百年老校——斯图加特芭蕾舞学校的全额奖学金,踏上了前往德国的求学之旅。就当大家都期盼着,她在迈向斯图加特芭蕾舞团的康庄大道上昂首阔步时,不过半年,就传来了谭元元成为旧金山芭蕾舞团独舞演员的消息。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虽有些烂俗,却是真理。在斯图加特芭蕾舞学校学了半年,放寒假的时候,谭元元受邀去旧金山芭蕾舞团做一次GALA的演出。一舞终了,谭元元当即被“留下”。旧金山芭蕾舞团团长直接提着一份独舞演员的合同找到她,这份合同对尚未毕业的舞校学生而言,无疑是一份殊荣。
要知道,通常就算是声明显赫如斯图加特芭蕾舞学院的毕业生,也要熬两年“学徒”跑两年龙套,做群舞演员,然后才能慢慢爬上独舞演员的位子。
如果,谭元元少一点自信;如果,谭元元缺一点勇气,按照亚洲孩子保守的个性,大概还是会在无限心动后惆怅地回到斯图加特芭蕾舞学校继续学业。就像谭爸爸当初主张的:“稳当点,先学完再说。”然而,谭元元不是瞻前顾后求稳当的孩子,“这种难能可贵的机会,当然不能放弃。”
义无反顾的,谭元元踏上了去往旧金山芭蕾舞团的飞机,当时的她也没想到,此后,一跳就是20年。
2
学无止境,这是一场同自己的赛跑
初来乍到,旧金山芭蕾舞团的同事们也不是好相处的。18岁的谭元元,“空降”到旧金山芭蕾舞团直接拿下独舞演员的位子,这让不少还在晋级路上跋涉的同学红了眼,但所幸西方人的表达爱憎分明,她们的质疑来得直接,她们的佩服也毫不掩饰。
几场演出,几个回合“过招”后,谭元元以精湛的技巧和过硬的实力赢得了同学们的心。当第一场大戏谢幕时,同事们纷纷上前拥抱她,谭元元知道,自己已经站稳了脚跟。一年后,当她又“坐上直升机”拿下首席独舞演员宝座时,再没听到异议的声音。舞团,是竞争极为残酷的地方,却也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好不好,一比清清楚楚。这对性格耿直却全身心投入舞蹈的谭元元,最为合适。
扫平了周遭的阻碍,往后的路,是一场与自己的赛跑。
年纪轻轻就站上这样的高峰,谭元元却没有犹豫或是彷徨,她争分夺秒地学习着,打开新视界的她从不同的艺术领域汲取养分,在同一剧目的不同演绎中分析高下,将这些所见所想融入自己的舞蹈艺术。
走得太快,领路越来越少,年轻的谭元元只能凭借自己的聪慧、天赋和勤奋,跋涉在追求艺术的路途上。学无止境,在普通人看来的巅峰,不过是天才的起跑线。
3
逼入绝境,才可能绝地逢生
坚定如谭元元,在长达20年的舞蹈生涯中,也不是没有彷徨,但只有两次,让她一度想要放弃。一次是艺术上的挑战,一次是伤痛带来的打击。
入旧金山芭蕾舞团4年后,谭元元迎来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部舞剧《吉赛尔》,这是她至今最喜爱也最引以为傲的作品。《吉赛尔》是浪漫主义芭蕾舞剧的巅峰,被誉为“芭蕾之冠”,上半场的吉赛尔是艳若桃李的少女,偶遇爱情,快乐地不可自已。然而,当她发现那个让她爱得发疯的男人居然有未婚妻时,深受打击黯然离世。下半场,吉赛尔的鬼魂被幽灵女王所控,却在前来祭奠的心上人遭遇危险时,尽弃前嫌挺身而出,这是个为爱而生的女子。故事虽简单,情感演绎却很复杂。
当时,摆在谭元元面前的难题是,她在投入所有的情感演绎《吉赛尔》的同时,又要极为抽离地出演波士顿芭蕾舞团知名编导创作的极为抽象的现代舞《玛尼尼尔斯》(音译)。一天排《吉赛尔》,一天排《玛尼尼尔斯》,在古典芭蕾和现代舞之间跳进跳出,不但对演员的情感、体力是种考验,对身体也有极大的风险。古典芭蕾的演绎方法和动作,和现代舞很不相同,时而踮着脚尖,时而着软鞋,真是快要分裂了。
“真的,那是我进舞团后,第一次觉得有我不能驾驭的剧目,完成不了的任务。”要是当时的谭元元打了退堂鼓,也许今天我们就看不到这个杰出的舞蹈家傲立于世界之巅。好胜不服输的个性,又一次让谭元元将自己逼入绝境,凭借着多年功底、丰富积累、过人智慧和不屈的毅力,她就这样“绝地逢生”了。
这次的成长让她懂得:“成功的秘诀,就是竭尽所能,把握好每一次机会。一旦让人失望一次,很可能就再也不会用你,亚洲人扳回的机会可能更小一些。”
4
艺术生命永恒,全新谭元元在此出发
此次回上海,看到曾经生活和学习的舞校被纳入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建筑群,谭元元由衷高兴。有了令人羡慕的硬件设施,软实力的提升变得更为迫在眉睫。
两年前,谭元元以评委的身份在北京参加了一场世界级的芭蕾舞舞蹈和编舞比赛,就让她深刻体会到:“我们的舞蹈不输在技巧,输在编创和想象力。”谭元元利用多年来在国外积累的资源,把独特的艺术体验带回国内,就是希望开拓编舞的思路和视野:“可以借鉴但也不能照搬,得有自己的想法。”
去年12月1日,谭元元领衔的国际芭蕾艺术工作室在上海戏剧学院成立,《气》是这一年来工作室重要的果实之一,谭元元在上戏亲自挑选了五位男生,与编舞家,以及上戏的资深教师一起指导排练。然而,此次合作又让她看到了学舞的孩子在独立思考和能动性上的差距。“光是依样画葫芦是不够的,舞蹈必须在规范动作内跳出自己的特色,融入自己的思考。”
同样,27日一场以提升原创编舞实力为主旨的大师班,谭元元特邀海外编舞家即兴创作,由她演绎并当场讲解。然而,就在大师班要开始时她才发现,如此好的学习机会,却鲜少有孩子们认识到并做好准备,他们中有的甚至没有穿脚尖鞋,穿着T恤软底鞋就来了。
在为师弟师妹“搭脉”后,谭元元深深直言不讳:“我们的孩子还是欠缺独立自主及能动性。对未来要走怎样的路,他们应该有更清晰的认识。” “我做的这些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全新的谭元元已经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