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组长知道“罗炳乾”

　　侦察员们决定围绕罗炳乾仔细排查。罗炳乾的住址福佑路是南市的一条小马路，外线监控条件差，但侦察人员仍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风里雨里白天黑夜全天候跟踪监控。然而“跑街”不跑，仍没有发现罗炳乾踪迹。

　　正当侦察人员为破案焦急不安时，我方秘密电台突然收到台湾“保密局”总台发给吴思源的一份密电，命令吴思源报告飞机轰炸效果，并通知发给活动经费20两黄金。

　　我方秘密电台立即按敌方规定去报查询：吴思源是何人？

　　总台答复：“错发。原电撤销。”

　　敌方的这一差错，对我方是个重要发现，直接证实了吴思源确是一个向台湾当局提供轰炸目标，报告轰炸结果的潜伏电台。

　　根据这一重要信息，扬帆当机立断，决定由技术研究组配合吴思源案的侦察工作。

　　当侦察科的同志谈到振记瓷器店有个“跑街”叫罗炳乾时，技术组长黎明不觉一怔。

　　他让侦察科的同志再讲一遍，并重复了一遍：“罗炳乾？”随即向侦察员介绍说：“国民党军统有个报务员也叫罗炳乾，原名罗德阳，又名罗汉，1918年生，湖南华容人，1937年考入特务组织办的技校干部训练班，毕业后在军统重庆总台和郑州站任报务员，抗战胜利后在‘国防部二厅’侦测部台技术研究室任少校技术员。罗的技术娴熟，是个干练的特工，解放后去向不明。”

　　侦察组长黎明，原名厉培明，他是由表兄、中共党员武振平策反过来的起义人员，起义前是国民党“保密局”杭州支台中校台长，对“军统”的电讯人员情况比较熟悉。

　　依据黎明介绍的情况，侦察员们对案情作了进一步分析。“军统”特工罗炳乾与振记瓷器店跑街罗炳乾，姓名、年龄相符，只有籍贯不同。跑街罗炳乾户籍记载是南京人，但他的妻子施丽华是湖南人，很可能罗的籍贯是假的。经研究决定，对罗炳乾进行技术侦察。

　　“吴思源”就是罗炳乾

　　测向工作在紧张地进行中。经实地查看，光复西路上振记瓷器店地处市区近郊。这里人员往来较多，白天车辆往来较杂，晚上显得冷僻清静，是隐藏架设电台较理想的地点。黎明、唐连勋等侦察组同志以瓷器店为目标，全天候地日夜测向、监控监听。然而，一连数天都没有发现可疑电波，也没有看到罗炳乾露面。于是，黎明让侦察员把侦测器绑在竹竿上，到福佑路街头进行穿插侦测。他们还以罗炳乾福佑路362号住地为重点，在附近50米处校场路口，用车辆架台侦测。

　　一天晚上8时许，黎明操作的测向机突然接收到清晰的发报声，指针的方向与罗炳乾住地相符，可以肯定电台在50米到80米范围内，但还不能确定电台的具体地点。

　　于是，唐连勋、陈冲等侦测人员迅速下车，用手提简易测向机顺着指针方向搜索，最后证实发报讯号来自福佑路362号，在罗炳乾居住的这间简易房子内。

　　同时，查明这个电台正在向台湾“保密局”总台通报。至此，紧张艰苦的侦察工作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吴思源”就是罗炳乾的化名，电台所在地也已锁定。

　　由于敌人对上海随时会进行空袭，“吴思源”电台案不能按常规去建立内线、弄清全案了。为了尽快铲除敌人空袭上海的秘密电台，市委、市政府根据扬帆的汇报，果断决定：立即破案。

　　1月25日晚上，扬帆召集紧急会议，传达了市领导的指示，经过讨论，迅速制定了行动方案：1月26日乘罗炳乾外出时密捕，突击审问，弄清全案；如26日罗不出门，不能达到逮捕的目的，则于27日由钱明带领行动人员上门逮捕，再追捕其他案犯，一网打尽。

　　1月26日，侦察人员集中力量对福佑路罗炳乾住地和光复西路振记瓷器店进行24小时日夜监视，均没有发现罗炳乾出入。27日上午按第二方案行动。黎明率领侦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罗炳乾住所。罗正躲藏在阁楼上戴着耳机发报，人赃俱获，罗犯束手就擒。当场缴获收发报机各3部，密码本1册，发报报底和收报记录等19份罪证。在罗的抽屉中，还搜查到1张记着江南造船厂地址的纸条。同一天中午逮捕了施家瑞。1月31日又将施肖莲抓捕归案。

　　罗炳乾被判处死刑

　　罗炳乾在铁证面前不得不供认：1938年在“军统”特工人员训练班毕业后，长期在“军统局”“保密局”担任报务员、译电员。1949年7月，从广州去了台湾。他这次潜伏到上海，的确是由国民党保密局四处处长杨震裔派遣的。

　　之后，罗炳乾就化装成商人模样，领得CMS收发报机1部及波长、呼号、密码和经费银元5000枚，化名“吴思源”，独立行动，不与“保密局”在上海的任何人联系。1949年8月9日从台北至定海，再乘渔船于8月25日抵达上海，先住施肖莲家，与女友、施肖莲的女儿施丽华同居，后用经费在福佑路租了住房，9月12日匆匆与施丽华结婚。9月23日架台，9月24日与台湾试通成功，谎报经费用尽，要求再发掩护费黄金30两，并酌发生活费。11月5日收到由港汇来经费775万元，交其内兄施家瑞开设“振记瓷号”作掩护。他还供称：先后向台湾“保密局”密报了政治、军事、经济等情报20多件，大都是上海重要工厂复工生产情况，为国民党飞机提供轰炸目标，并密报轰炸效果。

　　罗炳乾的情报，不仅使江南造船厂、杨树浦发电厂等一批工厂企业及周围地区多次遭到敌机轰炸，造成巨大损失，而且造成更加严重破坏的“二六”轰炸目标，也是罗炳乾事前向台湾密报的。

　　为了有力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严厉惩治罪大恶极的国民党间谍、特工，在“二六”轰炸的第二天，即2月7日，上海市军管会军法处判处罗炳乾死刑，立即执行。2月8日，《解放日报》头版显著位置发表了题为《密报匪机轰炸目标，匪特罗炳乾昨枪决》的详细报道。嗣后，上海市军管会军法处对涉案的施家瑞、施肖莲也分别判处死刑和有期徒刑10年。

　　“吴思源”电台的破获，是上海隐蔽战线配合反轰炸斗争的一个成功案例，为保卫新生的人民政权立了大功。

　　（摘自《上海滩》201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