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今年57岁。普通的身世,普通的经历,普通的长相。在上海随便一个寻常弄堂,你都有可能看到一个老李。
老李是上海一家蛮有名的商场的保安。十多年前,我写稿子批评一名著名球员,老李看了不服,写信、打电话。一来二去,大家有了交流。有一年春节前,老李给我打电话,醉醺醺的他和朋友说:“侬看,我有晚报记者的电话……”
老李有一个口头禅:老里八早!老早的“差头”伸手就有,老早的面包“是面包味”,老早的电视“全看得懂”……和他谈足球,他就说老早上海队是多么有技巧。在老李的眼里,徐根宝的“抢逼围”,也算是“野路子”,“一点点‘小派司’也没,哪能算足球?”
上周,老李打来一个电话。他所在的商场,要关门了。这一趟,他倒是用上新名词了,大谈“实体商业”。于是,我们就见面。刚在茶室坐下,老李习惯性地点烟,被服务员数落了几句。老李这次嗓门很大,直到98元的普洱上桌,我劝老李喝茶,他才平静下来。
听老李翻来覆去,我听出点味道来。“侬不晓得,一年前,我就感觉,商场不来赛了。一年只做节假日生意,来的人只看不买。碰到落雨天,客人比员工还要少……”
老李的话语很朴素:“到后头,我自家买么事,也到网上去买了。商场里看好,网上一搜,又便宜,还好送上门。侬想想看,厨师到人家饭店吃饭,离下岗不远了吧。”
老李又说:“真羡慕你们当记者的,无冕之王。我每天看晚报,从头读到尾巴。我是忠实读者。我一直想,我的孙子现在3岁,以后伊要是名片上好印‘新民’两个字,我这辈子就不愁了。”
我听着,有点激动。现在纸媒和实体商业一样,都面临转型。老李对报纸,好像比起我对报纸,更加有信心。上海滩介许多人,像老李一样,每天认真读晚报——这,就应该是阿拉的底气吧。
老李,我会努力,帮侬看看,啥地方缺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