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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4月13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栗栗危惧
徐梦嘉
  徐梦嘉 文/图

  栗栗危惧又作栗栗自危,栗栗是发抖的样子,此成语意为自己感到害怕,出自《尚书·汤诰》:“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拙文解析“危、惧”两字。

  危,前贤于省吾识定欹器构形的甲骨文字(图一)系“危”的最先文。欹器为古代一种倾斜易覆的盛水器,水少则倾,中则正,满则覆。由于此器物倾侧不安,水在器内常常“岌岌可危”,此器物被古代当政者作警醒规诫所用。 

  厃是危的本字,小篆危构形(图二)是人()在山崖(厂ān,厂对应的后造字是庵菴蓭盦盫);简化字工厂的厂(chǎng)是借用字形,与本义山崖的厂无关。“山崖厂”上的是俯身低头人形,整体表示人从高处向下俯视眺望,产生恐惧害怕的心理,感到危险不安。站在厂上的人,俯身下看时会感觉前倾,因此厃也是房顶伸出墙壁的部分檐的先文,房檐、飞檐等。《说文》:“厃,仰也。”站在山崖厂上的人,倘若往上或往前看,危的字义还要另当别论,故在此意义上厃又躲在瞻字中,是瞻的初文。

  把握字的重心平衡,是先人造字构形艺术之维,研究篆体的厃或厂字,字左丿是直竖的,字在保证重心的前提下产生了险绝,契合了字义。不同于后来无视汉字内涵信息重心平衡与构成美学,莫名地求减省笔画,把厰産廣屍等简化成厂产广尸等这类字形。隶变楷化后,厃由于直竖为斜撇,字形失重不稳弃用。小篆有厃与“卩”配的危(图三),但“危”替厃的危险之义似乎别扭。有学者臆说“卩”是古节字,危“表示人站在山崖边很危险必须节制自己”。“卩”明确无误是跪着人形,危的主角是“卩”,危本当是“跪”的初文。汉以前无椅,古人以两膝着地臀部坐在脚跟上席地而坐,腰与上身还要挺直如“厂”的陡壁,这种标准跪坐就是危坐。然而事实厃下填入“卩”的危,字义曾纠缠闹分歧,但最终还是被“霸道”的危险义的厃夺走,无奈的“跪坐危”只好再赘形添补足部,遂有了“跪”字。于是危、跪各司其职,相安无事了。不过至今危字还遗留有跪坐意思的用法:如成语正襟危坐、整衣危坐、肃然危坐等。

  人站在高高山崖上存在不安全因素,状况变化会捉摸不透,危字遂加表示惊恐呼叫的言作诡(詭)。诡的化义多多,同危字一样,诡谲的很呢。

  惧,归繁作懼,字义是怯怕。初文“瞿”,无部首忄。瞿,小篆从隹从双目(图四),甲文隹是短尾鸟的总状形,这里泛指飞禽大鸟的鹰、隼、雕、鸷、枭、鹗、鹫、鸮等;隹字上的双目,就是鹰隼眈眈注视样子,《说文》:“瞿,隼之视也。”《字林》:“瞿大视貌。”威猛的鹰隼翱翔于天空,圆瞪凶狠双目搜寻猎物,故“瞿之视”令人心惊胆寒,栗栗危惧 。加心(忄)傍的“懼”与仅留下骇人鹰隼双目与心的或体“愳”,皆强调了人们心头的恐惧畏惧感。

  以瞿为主体的字大都“强势”:攫,增添双爪(扌、又),本义执也。鹰隼等发现可食目标,果断迅速出击,用强悍的爪子攫取猎物;瞿加戈的“戵”,则强强结合,是古代戟一类的兵器;矍,老人目光炯炯,身手(又)利索有精神。

  唐武则天原名武照,称帝后自创新字“曌”(也念照音),意指日月当空,普照天地,显示她这史无前例女皇至高无上的地位。命运乖蹇的唐大诗人骆宾王则针锋相对,取鹰隼双目替代曌之明造“瞾”字,写就反武至文《讨武瞾檄》。骆公的微改,空中日月变作空中鹰眼,武曌成武瞾,不皦不昧,恍兮惚兮,委实绝妙辛辣。后来曌、瞾都被界定为照的异体字。

  瞿姓还是我国最早的姓氏之一,起源于商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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