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坛十里香”“一家有酱百家香”。在我的印象和记忆里,味道最醇厚、最地道、最持久的要算是家乡的西瓜酱了。
西瓜酱,好酱与好瓜,缺一不可。做西瓜酱的黄豆必须是淮北平原上生长出来的小粒品种,俗称“赖八百”。其身白嘴乌,只有绿豆粒般大小,却充分吸收了土地的滋润和阳光的精华,个个饱满滚圆,粒粒形态丰腴、韧劲十足。瓜则一定要用家乡的特产“三白”西瓜。所谓“三白”,就是白皮、白子、白瓤。“三白”西瓜皮厚,个大、水多、汁浓,而且有种浓郁的清香,做出来的酱也因之风味别致。
在我的记忆里,制作西瓜酱的比例是黄豆20斤、西瓜40-60斤、生姜5斤、盐5斤(最好是颗粒状的粗盐)。由于做西瓜酱要用当年的新豆子,因此要等到秋后才能做。选好的豆粒要置于阳光下曝晒,清洗干净,在大锅中煮至八分熟,搓去豆皮,煮至入口即烂,无豆的腥涩味为佳。将煮熟的豆子沥去水分晾至半干,滚上白面粉,接种上酱曲,掺匀,用一个竹帘或凉席均匀摊散开,盖上麦穰或纱布,在温暖、弱光下自然发酵。约7-10天后,豆粒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生长了一指(1-2厘米)长的白色菌丝,散发着一阵阵浓郁的豆香。风一吹,每粒黄豆都长出一层土黄色的醭,像包上了一层黄色的棉袄,人们看到它们,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酱豆霉好了!”
终于到了做西瓜酱的时候了。母亲、婶婶们轻车熟路地将酱豆阴在坛中两三天,将西瓜去皮抓碎,按比例倒入罐中,再加进西瓜瓤。黄豆和瓜瓤的比例为一比三,西瓜汁漫过豆子一拳头左右,再加入辣椒末、生姜丝、八角瓣、新鲜花椒。用干净筷子搅拌均匀,罐口用保鲜膜袋封严,再从家乡河塘里取来像糯米一样粘、像黄金一样颜色的泥土,严严实实地糊在罐盖上,把罐整体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就算大功告成了。讲究的家庭还会再加上炒熟的芝麻、煮熟的花生、竹笋丁或肉丁。
一个月后,西瓜酱在我们的朝思暮想里做成了。捧一块薄而脆香的锅贴饼,来一碟色香味美的西瓜酱,直吃得你筷不忍停。西瓜酱把夏天的味道轻松、惬意地保存到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