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雷士德出生了
就在这一年1840年,地球的那一端,不列颠帝国中,被海鸥时时凄凉的叫唤而吵醒的南安普顿,有一个人出生了,他叫雷士德。他本来与中国毫无关系,完全是因了命运的偶然,因了人生轨迹中的错综复杂,他才来到中国,来到口岸上海,成为上海史上的一个大角色。
先还是要向读者说说南安普顿,这个不列颠帝国的南部港口城市。经考证,早在新石器时代,那从非洲一路走出的人类始祖,便在南安普顿居住了,顺便说上一句,居住在南安普顿的英国原住民,尽管不认识地处远东长江三角洲岗身地带一边的上海原住民,但共同的取火经历,共同的制陶生涯,让他们与森和森的后代有了奇妙的精神联系,我以为。
公元43年,四处侵略的罗马大军的其中一支,开进英格兰本岛,用高贵的罗马文明对卑贱的土著文明进行一次碾压,基于安全考虑,罗马人在南安普顿这里建立起坚固的城堡,久而久之,这里又发展成了一个重要的贸易港口。
南安普顿让这个世界充分知晓的其中一个原因是,1912年4月,那条仿佛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邮轮,便是从这个码头出发,前往日益纸醉金迷的纽约,很不幸,这条满载着快乐、幸福、陶醉、奢华以及初恋般激情的邮船,却因了与冰山的一次不期而遇的碰撞,永远地长眠在冰凉的大西洋海沟中,南安普顿对此一定伤感万分。
是的,在雷士德由儿童而少年的这一路成长过程中,英吉利海峡始终宽阔无比,大西洋海面依然浩渺无限,或许源自地质学上“燕山期造山运动”,沿南安普顿海边耸立起的众多山脉,山峰错杂,怪石嶙峋,陡峭之处被山火烧过了似的寸草不长。少年雷士德是否经常登上海边荒无人烟的高山,站在摇摇欲坠的危崖上,向着法国方向长久地张望呢?海峡对岸,是鲁昂,是勒阿弗尔,是与英国迥然不同的法国文化,他是否想过自己未来的人生将在法国而不是英国度过呢?
岁月在南安普顿从不停息的海涛声中平静地流逝着。
雷士德迎来他的青春岁月,他上了大学,学习成绩想来相当优良,数年后,理所当然地获得建筑学学士文凭。接着,他的生活应该是明确而又单纯的:他将前往90英里之外的伦敦,在那个世界闻名的大都会,神探福尔摩斯出没的地方,他将成为一名也许比帕克斯顿更为有名的建筑师,在伦敦、曼彻斯特、利物浦等区域留下富有他自己个性色彩的种种建筑,一句话,他的人生将建筑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痕迹也许很深,也许浅浅,但这无关重要,有痕迹就好。以后,当他老了,牙齿再也咬不动鲜嫩的牛排,心房也不再为某个妙龄女郎怦然而动,他将回到故乡南安普顿,那些早晨或黄昏,他将坐在燕山期活动中产生的这些巨石间,看海浪如何一波波地拍击着礁石,听海鸥如何一声声地叫唤在海峡中,他将终老于南安普顿,美好的南安普顿啊!
但是,雷士德的人生轨迹蓦然被打乱。
他的三个哥哥,很恐怖、很惊骇地接二连三死去,原因始终不明。每次在坟场里与其中一个哥哥告别时,听着牧师沉重的祷告声,听着四周树众发出的声响,他总会十分紧张地环视四周,仿佛四周正有幽灵出没,或窥视着他所站立的地方。回到家,他又总有一种异样感觉,头脑里反复地出现着这个问题:什么原因让哥哥一个个死去呢?每每想得紧张,他看四周景致便不一样了,残阳狰狞,树丛诡秘,一切都充满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为摆脱内心恐惧,雷士德找上了医生。他问医生,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哥哥们一个个横死?莫不是我们家族中了什么咒语,要让我们身陷万劫不复之地狱?
医生的回答让雷士德既心惊肉跳又暗自庆幸,他告诉雷士德,他的家族确实中了一个可怕咒语,假如他依然留在南安普顿,命运便将与死去的哥哥一模一样。
“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咒语呢?”雷士德心惊肉跳地发问。
医生沉吟片刻,他告诉雷士德,办法是有的,就是要下很大的决心,因为逃脱这个咒语,前提必须离开自己家乡,而且越远越好,“距离越是遥远,就越有可能逃脱命定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