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0:上海闲话/星期天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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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3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老宁波跟三北盐炒豆
周允中
  文 / 周允中

  上世纪50年代,有一个叫阿根个老宁波经常来阿拉弄堂推销伊自制搿盐炒豆。“三北盐炒豆——”带有上海口音搿宁波腔,一旦辣弄堂里响起来,阿拉搿帮小八拉子侪会蜂拥而来,用零用钿买盐炒豆,又松又脆,还带点奶油香,味道交关崭。

  或许是因为生意太好了,后来老宁波就开始出花样,搞摸彩游戏。伊有一只厚帆布书包,里向放满竹牌,上面写有“将、士、象、车、马、炮、卒”等字,一分洋钿摸一趟。摸到“卒”,3粒盐炒豆,摸到“马、炮”可以拿5粒,摸到“车”10粒,摸到“士、象”20粒,摸到“将”30粒,假使摸到“斯大林”、“列宁”,分别可以拿到50粒和100粒。一开始,大家侪觉得有趣,所以一听见小囡叫“老宁波来了”,屋里大人侪会拿几张分币,让伊拉去试试运道。

  勿过,无论哪家小囡,运道侪勿会忒好,大多数摸到嗰侪是卒,很少摸到马炮,更勿要讲车、士、象了。有一天,几个小囡围牢阿根起哄,讲伊是骗子,书包里根本没有士、象、将等“大牌”。老宁波听了,不慌不忙从书包里摸出写有士、象、将等字个竹牌,然后讲:“看到口伐?那搿点小鬼头手气蹩脚,摸不到不要怪我个竹牌!”搿能一来,小囡侪服帖了,不再吵闹,只怪自家运道不好。

  弄堂里有个小囡叫阿毛,脑子活络,特别会白相。小辰光,我跟伊一道刮香烟牌子、打弹子、滚铁圈、踩高跷,白相得昏天黑地。至于掷骰子、打扑克、搓麻将、斗赚绩,阿毛样样精通。比如白相纸头做搿“斗田鸡”游戏,伊就用画报纸做成正反两面一样,结果勿论别人哪能吹,伊个“田鸡”侪不翻身,只会赢不会输。真正是人小花头浓,胆小吃大葱。

  阿毛一直怀疑老宁波书包里向有花头。有一趟,趁老宁波勿注意,伊拿手伸进书包里一阵乱摸,终于被伊发现秘密。原来,搿只书包里有两层,下面一层有交关小袋,里向塞满写有士、象、将等“大牌”;隔一层厚帆布搿上面,则放满兵、卒跟少量马、炮。小朋友去摸,只能摸到上面一层;如果侬怀疑伊,伊就会从夹层里摸出一张张大牌来,弄得侬呒没闲话讲。

  阿毛拿秘密一揭穿,小朋友侪哄闹起来,围牢老宁波骂,讲伊勿要面孔。老宁波被骂得面孔通红,急急忙忙逃走了。从此以后,老宁波再也不到阿拉弄堂里来了。辰光一长,小朋友侪觉得缺少了点啥,又开始想念起了迭个老宁波,搭仔伊个盐炒豆。于是,大家转而抱怨阿毛,讲侬迭搿小赤佬,真是吃饱饭多管闲事,卖弄小聪明,结果弄得大家交关勿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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