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时期读过的书会对人的一生产生很大的影响,这么多年来,有四本书一直居于我书橱的显要位置,始终离我很近,不时激起我浮想联翩。它们是纪伯伦的《先知》、布封的《动物》、德富芦花的《自然与人生》和法布尔的《昆虫记》,其故事内容、哲理思想,深深地烙进了我的记忆。
“爱只有在分别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的深浅。”这是冰心翻译的《先知·论爱》里的句子。施蛰存先生曾这样评说《先知》:“那是一本精致的寓言小诗集。从别人处借得来之后,以一夕之功浏览了,终觉不忍释卷。因为篇幅并不多,而且那时恰又闲得没事做,从第二日起便动手抄录了一本。这可以算是我唯一的外国文学的手抄本,至今还妥藏在我的旧书箧里。”可见他也是被不朽作品吸引过的青少年,早我们许多代呢!
《马》是布封《自然史》中最先吸引我的篇章,因为我善良而吃苦耐劳的母亲属相是马。
布封笔下的马让我辨识被人类征服、与人类分担战争苦难的战马和广袤无边的草原上的野马。“马本着彻底的献身精神,从不拒绝任何使命,并且竭尽全力为人们服务;甚至不惜超出自己的能力,舍弃生命去追求更好的服务。”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我为之赞叹,人们若都能具有“马”的献身精神,世界变得更美好。读到这里我读马的声调变了,读成“妈”,我母亲对子女就有这种献身精神,为子女竭尽全力,“甚至不惜超出自己的能力,舍弃生命去追求更好的服务”。
在《自然与人生》中,“栗树如同野人,其表皮和叶子毛糙粗陋,显得多么木讷驽钝。它讨厌巧言令色,用带刺的果球作护身,披着厚厚的铠甲,全身染成淡淡的茶色,以此深深隐藏其美好的心灵。这一切不免有些过分,然而我却钟爱栗树。”在竞争社会,像“栗树”这样原生态的野人是罕见的。我也与德富芦花一样钟爱栗树。“ 登山访花,花儿藏在深深的萱草丛中,不易发现,归来之后,站在庭院里远眺,花儿在萱草丛中含笑,秀美动人。朝露满山时,花儿也睡意朦胧。夕风轻拂时,满山的萱草绿波起伏,花儿在绿波中摇曳,宛若漂浮在水上的藻花。日落之后,山里渐渐暗淡。只剩下点点白花,在朦胧暮色中显得哀婉动人。”这哪里是山百合,分明是秀美多情的山野村姑。
蟋蟀、萤火虫、螳螂、松树金龟子都是在炎炎夏日常见的小虫,法布尔的《昆虫记》为因歌唱而出名的知了正名,“在地下蛰伏四年,就是为了在阳光下活一个月。这就是知了的生活。请不要责备知了为了表达欢乐而高声喧哗。它穿着简朴的外衣,在黑暗的地下过了四年,除了掘土就是挖洞。突然间,满身土灰的挖泥工换上了漂亮的外衣,长出了可跟鸟类媲美的翅膀。暖风徐吹,阳光普照,它怎能不欣喜若狂,它怎能不为这费尽艰辛、历尽磨难才迎来的、如此短暂的节日而放声高歌呢?”哦,原来蝉鸣是为了庆贺光明,尽管这阳光灿烂的日子短暂,可来之不易,但它懂得珍视,用放声歌唱这种乐观的态度来直面生活。
长大后我渐渐知道,是这几位作家不朽的文字赋予大自然灵性,他们借昆虫、动物、植物和山水日月等,表达自己的思想和关怀,让读者学会善待一切。
十日谈
我读经典
普希金的短篇小说《驿站长》,请看明日本栏。